第20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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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一旁站起身來,緩步前行幾步,從案頭託過一隻盤子說道:“這是剛畫押的口供,這是賊贓,知音拿去請姑娘也瞧瞧。”
知音急忙過來一一託在盤中,碎步來在我面前微微福身,訥訥垂首不敢多發一言。我此時無心同她計較,伸手取過口供,只見滿紙寫的和二嬸方才所說相去無幾,下方用硃砂落著一隻歪歪捏捏的圓圈,顯見是接生婆畫的押。另有一張是範大家的及知音做的佐證,將捉拿之事來龍去脈表述的一般無二瓜清水白,在下首同樣畫好了押。
我將紙箋重放回托盤,衝著範大家的一笑,輕聲說道:“大娘果然效率,短短一兩個時辰就叫這鼠竊狗偷無處遁形。只是此時人證物證俱全,芳兒卻還有幾點蹊蹺之處捉摸不透,也不知當問不當問……”
知音手捧托盤輕輕一顫,滿座人等皆把頭垂得更低。我一手握拳抵在腰眼上,一手揚起扶了扶髮髻,也不多看二嬸,昂首望著遠處燈盞,只在心中暗自喘氣,努力將情緒壓抑的紋絲不現。
只聽二嬸輕聲笑語:“喔,芳兒既是心中有問,我們主事兒的理當有答,範大家的,你就仔細聽著姑娘要問什麼,好生作答就是了。”
範大家的連同知音急忙福了福身,轉而面向我站定,雙手垂下畢恭畢敬問道:“奴婢恭領姑娘教訓。”
這範大家的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頭,在府中當了四十多年的差事兒,比我這沒出嫁的主子有的是體面,此時二嬸搬出她來回話,顯又是個下馬立威。
此時早已不能回頭,我打胸中深吸口氣,輕輕轉身面向二嬸,醞釀著嗓音慢慢吐字道:“芳兒愚鈍,於此事上有幾處不明,還望大娘指教。這其一就是”拿手一指堂下婆子,“這婆子是府中老人,往上兩代均是伺候接生的行當,尚算得老實本分,從未聽說犯過此等偷竊之事。而且家規早有明例,府中凡伺候三十年以上的老家人,每月例錢和側福晉比齊,拿烏雲珠每月四兩的例來說,每年就是四十八兩,合一千五百斤的上等細白米,是三十畝良田,外加兩頭耕牛的價錢。這幾件首飾不過是蝦鬚金米珠子,拿出去橫豎不過是看當的價錢,怕是連五兩銀子也得不著。這婆子放著米山面山不要,偏要去打麩皮糠谷的主意,豈不是蹊蹺的很?”
說完話音一頓,見範大家的依舊面沉似水,嘴角微微下撇,低頭悶聲說道:“是,是奴婢疏忽了。”
我恨得咬了咬牙,近前兩步繼續說道:“這其二就是,繡禧八歲失孤流落市井,被拍花子的逮住當街叫賣,我額娘見她可憐,於是買斷下來帶進府中,送來給我做丫頭,自此十年以來,她從粗使丫頭做到針線上人,於十一歲上進屋裡作了大丫頭,位序只在織瑞之後,平日替我掌管流水帳目,看守家財器皿,於銀錢項上從未出過分毫差錯,絕非見財起意之人!再者說了,我屋裡的頭面首飾都是老太太和額娘賞賜的,隨便拿出一件來,怕是不比這整堆的東西加起來貴重,繡禧若是要偷,早在我房裡偷起了,為何偏要等到今時今日才來二嫂子房裡下手,當真是痴傻了嗎?”
說著說著語氣轉厲,範大家的彷彿無知覺般,依舊垂頭低聲說道:“是奴婢考慮不周,奴婢有罪。”
心底不覺一股無力,對著範大家的近前一步,放緩語調輕聲說道:“大娘是從小看著繡禧長大的,也曾親口贊她吃得了苦守得住本分,卻不知可還記得繡禧剛進府來的那年端午節,大娘照例來給各房丫頭分送節食,每個人是不論大小兩隻鹿肉乾貝粽子。那時幾個大丫頭先來把大個兒的粽子都挑走了,等分到繡禧手上只剩兩隻小的了,大娘怕她傷心,還勸慰了幾句,誰知她不鬧不怨,反而跪地叩謝大娘,邊笑邊哭說,自己長這麼大,做夢也沒想過有一天也能來在這仙境一般的地方,每天穿的是綾羅綢緞睡的是暖炕軟枕,過年過節還有著如此稀罕的好東西吃,哪裡還敢爭什麼誰大誰小,怕只怕自己命小福薄受不起這麼些個福氣,報答不了主子的恩德……自此以後,無論何等年節賞賜,繡禧她總是要等別人挑剩了才來領賞,每次只肯拿最少最差的,我唯恐委屈了她去,有幾次特特留下些好的,趁著沒人時拿去給她,她卻執意不肯收受,若逼急了總要流著淚說,自己原是草木之人,偏又生得命硬,非但剋死親生爹孃,一族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更是連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多虧得福晉和姑娘見憐,賞了個衣食無憂的好生活,更得了許多知疼知熱的姐妹,在一塊兒說說笑笑照應呵護,這日子過得已是好到不能再好了,此生不敢再有奢望,只求多積福德多做善事,好給自個兒多掙些年頭伺候主子,不為做奴才的本分,更是為了報答報答不了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