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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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撲通“兩聲,顯是膝頭磕碰在磚面兒上的聲響,還不待我定睛看去,只聽見是織瑞的話語夾著哭音兒,在地下悽悽說道:“都是奴婢們不會伺候,明知姑娘身子不適,還要扶著主子在視窗邊兒一坐那麼久,這會子害姑娘吹風著了涼,都是奴婢們的過錯,就請姑娘隨意責罰,奴婢們絕不敢有半點怨言……”
心中著實的疲憊上來,一面卻也甚為感念織瑞的用心。前兩天景嬤嬤為我號脈後曾經說起,我這幾晚夢中每好哭泣,皆是因為肝火旺盛不得宣洩所致,單靠藥物調理見效甚慢,不若每次想怒便怒,摔東西罵人都好,只是不可再強忍著不發出來。那時我只笑了笑,也沒太當真,想來織瑞必是記在了心裡了,此時藉著了個茬便口口聲聲要我責罰,必也是想我能及時發洩怒氣,也不至於再因急怒傷及肝臟了。
心中雖是大為感動,臉上卻不肯帶出零星半點。聽她說完之後,只信手一揮,自己邊扶著靠背在椅中慢慢坐正,邊隨口說道:“那麼几子小事兒,不值當你們這麼又哭又跪的,都免禮平身了吧。這會子我想看書,這裡只留墜兒下來伺候,其他人等都出去吧。”一句話說完也不抬眼,只伸手取過一本《全唐詩》翻動了起來。
織瑞無法,只得輕聲應喏,一旁又小聲吩咐了墜兒幾句後,便帶著其他人輕步退出去了。
一時室中安靜了下來,我捧書半靠在圈椅裡面輕誦出聲,墜兒垂手摒息站在身後,卻是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只是唯恐我喝了涼茶傷胃,於是便一趟一趟躡手躡腳的更換上熱茶來。窗外偶有南去的雁兒飛過,聲聲啼鳴哀哀,似也有不忍離別之傷感。
面前這張書桌居東南一隅的隔間裡面,背後有道採光天窗,一步開外便是層層疊疊數排書架,琳琅滿目皆是古籍通鑑之類的經史子集,前一個月臥床靜養閒來無事之時,倒是把這些故紙堆搬在床頭好好讀了個遍,才發覺這其中多為有價無市的孤善本,每字總可以金計,更有一類館藏書籍,雖多不見主人實名印鑑,字裡行間卻每有拿小篆楷書做下的眉批腳註,字跡或溫婉流暢或大氣磅礴,論道講解更是精妙新穎,更有語不驚人死不休之感,讀來叫人齒頰留香,每每撫掌大笑起來。
此時手捧著宋版《全唐詩》,卻如嚼蠟一般,雖是強迫著自己默唸出聲,心湖卻如翻卷起大風大雨,久久不得平復,滿篇詩文只是看在眼裡,絲毫落不下心間,慢慢的眼前認字兒也逐漸模糊起來,自覺頭又昏厥了上來,一口血氣全憋在胸口,堪堪就欲衝撞出來。
玉淇2
也不知用力壓制了多久,我一抬頭,正撞見墜兒一臉擔憂的看過來,見她滿眼皆是惴惴不安的模樣,心頭不覺慘然一笑,自覺腰肢痠痛再難坐住,便隨手放下書本,撐著書桌便想起身,墜兒趕忙過來攙扶,奈何她身輕力小不得要領,連試了幾次皆不成事兒,眼看著急得額頭冒汗,嘴角一撇,幾乎不曾哭出聲兒來了。
看著她這模樣,不禁打心底裡嘆了口氣,卻也不多說什麼,只聽憑著墜兒一旁執意相扶,好容易才從這圈椅裡面站了起來,信走幾步四處打量了下,轉而看著床榻,微微伸手示意,墜兒趕忙引著步子往床榻上去了。
靠在枕頭上面喘了口氣,輕聲吩咐墜兒去門外看著,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叫任何人進來打擾。說完之後便不再言語,背向側身躺了下去,感覺墜兒輕輕為我拉上了被子,摘下帳子,捻著手腳挪出門外去了。
直至聽見房門輕輕關上的那一聲響,那憋在心頭的一口淚總算才敢放了出來,起先還忍了一忍,終歸還是忍耐不住,不由得一個放聲嚎啕大哭起來,也不想去管什麼禮儀風度,也不能去管什麼體面氣質,滿腔只覺幹灼生疼,熊熊如有把火在燒一樣,疼得我淚流不止,疼得我痛哭出聲,撕聲哭喊兀自還覺得不夠,索性邊哭邊坐起身來,一雙拳頭在被褥上連連擂擊,恨不能將整個擊碎了一般的癲狂。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如此的害我,為何不索性整個奪了我的性命去,為何還要叫我受這生不如死的苦楚!
但凡世間的女子,無不因姿容秀美而沾粘自喜,無不為紅顏將逝而唏噓煩惱,哪怕是班婕妤文君之流非凡女子,一樣也難於此處免俗釋懷,盡留下團扇白頭千古唱和之音,而我芳芳,不過是紛擾紅塵中的一介小女子,曾幾何時,每每對鏡暗喜,每每照影痴迷,也曾深夜推枕顧影兒自憐,心頭暗忖,不知這羨若桃花一般的美人兒,將來又該會採擷於何人之手……
可是,如今呢,這桃花也不是桃花了,美人兒也不是美人兒的,只空留下這一顆玲瓏空盼心,隨著欺騙的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