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 (第3/4頁)
涼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點擦了去,待重新掖回帕子,端坐正了正衣襟,轉眼間便又恢復了那一絲不苟,全無情緒的面容,只留下一雙深沉若水的眸子,定定的轉向看我,正容啟齒言道:
“姑娘,這十幾年修身養性過來,老奴總算看破了一樁道理,正所謂造化報應分毫不爽,芸芸眾生肉骨凡胎皆受命數所治,就如大行皇帝和孝端皇后命中註定無緣白頭偕老,老奴命中註定要眼睜睜看著和碩榮親王和孝端皇后相繼枉死一樣,姑娘您,您命中註定是要沐浴浩蕩皇恩,去做那貴不可及的天下之母的!”
彷彿一道炸雷劈在耳畔,心跳也跟著漏去了一拍,這一年以來,無論是屢送不止的賀禮也好,瑪法話語中的深意也好,額孃的用意也好,就連府中眾人看我的眼神,也不啻如千斤磐石一般,一塊塊重重疊加在我心上,每每夜間被噩夢驚醒,總覺得心力交瘁不可自抑,幾不曾被摧損夭折了去,然而把這一層意思如此清楚明白的當面講出,此刻卻還是第一次,我一時竟愣在當場,雙眼直直瞪著嬤嬤,腦海中只覺一片空白,嘴唇連連翕合,卻分毫連不成話語。
“所以,姑娘,既然是命裡註定,您便更要安時守份,不可再有那些任意妄為之舉了,這不但是索尼老大人的心願,也同樣是盍府上下乃至赫舍裡族人共同的心願,更是您自己個兒,逃不脫的命數!”
說著話,眼看著嬤嬤起身緩步走近床邊,打袖中托出一隻荷包出來,輕輕送到我眼前,“到今時今日,老奴勸姑娘莫再瞻前顧後,是時候下定決心,狠心了斷了才是。”
只一眼,便瞧出是我的常配著的那一隻冰綃墨梅的,那裡頭,必還藏著那塊白玉璧,想到此處,心頭登時一陣頹然,緊跟著一片火起,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個發力撲身就要去奪,卻被嬤嬤一把攥住手腕,如被鉗子夾住了似的,任憑我怎麼用力,竟是絲毫也掙扎不開。
嬤嬤攥著我的手腕,面色分毫不改,一手捧著荷包,拿眼瞧著說道:“只怕姑娘有所不知,這隻荷包看上去樸實無奇,實則最是件難得的皇家寶貝,但凡未出閣的女兒家佩在身邊,便能發出一種香氣,尋常人聞不見,可專有一種金絲兒鼬鼠聞的醒目,所以常被大內用來檢驗女兒家的清白,也可作追蹤監視之用。”
怪不得,怪不得當日老太太見了這荷包時,良久默然不語,原來接了這荷包的女子,從此之後,便要時刻活在別人的監控之下了。
二嬸,這荷包是當日二嬸送給我賀喜用的,那麼說來,自打我大喜之日起,我的命運之輪,便沉沉開始轉動了嗎?
那麼,玉淇呢,難道方才他會來說那一番話,也是受人幕後迫使的嗎?
一股怒氣直衝上頭,不由又把手腕掙了兩掙,直瞪著嬤嬤憤聲說道:“快放手,快將荷包裡的玉璧還我!”
一絲憐憫在嬤嬤的眉心一閃,轉瞬便消失不見了,只聽她再開口時,語氣裡透著刺骨的嚴厲:“姑娘以為,到了今時今日,你和那鈕鈷祿小子之間,還能有什麼,是可以留存下來,好拿去授人以柄的嗎?”
一陣剜心的疼痛在胸口彌散開來,禁不住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當時噴濺了出來。嬤嬤見狀,趕忙鬆開了手,將我扶回迎枕躺好,一邊扯過被子為我蓋上,一邊嘆息道:“老奴也知姑娘乃是重情重信之人,原也不願這般苦苦相逼,但此刻實情就擺在眼前,漫不說那鈕鈷祿小子業已倒戈,投靠了逆臣異黨,便是他忠心耿耿報效朝廷,姑娘和他之間,也早不敢再去談及什麼兒女之情了,姑娘您又有什麼不明白的,此時此刻,索尼老大人,老太太,福晉,伍先生,淳姑娘,這闔府上下百十口人的性命,全都握在您一個人的手心裡啊……”
羊絨被子一層層裹在身上,卻絲毫升不起暖氣出來,我只覺自己的身子僵直的躺在床上,聽任嬤嬤細細的擦拭血跡,喂下湯藥,卻已失去了分辨的氣力,只聽著嬤嬤在耳邊接著說道:“想來那鈕鈷祿小子今日前來,必是也為著同樣的目的,必是認清了眼前的情勢,即為了自己的前程,也為了姑娘的安危,這才冒死前來和姑娘當面決裂的,不管他心裡面是真有情假無情都好,目前的關鍵不在於你們的選擇,而是大局已定,任誰都不可再作妄想了……”
“姑娘,您和那個玉淇註定有緣無份,您又何必再要苦苦執著呢?”
“嬤嬤,”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只覺得眼前逐漸模糊了上來,彷彿是有一滴淚,順著眼角,一路流過耳輪,在鬢角上輕輕一滑之後,便直直墜落在地上,於悄然無聲間,碎做了一地的晶瑩,“芳兒只想問您一句話,撇開旁的不談,若此刻您就是芳兒,您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