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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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有一陣冷風平地捲起,打林間枝頭直騰入雲,竟是把朵朵厚重稠雲,費力撕扯開了個口子,將那輪清月奇Qisuu。сom書,白瓷盤般的,淒冷生分的面龐,堪堪露了出來,直見一片月華清輝盡數投照了下來,在眼前一滑而過,透過一片林間疏影,投在眼前額間,將嬤嬤的神情包裹在這片樹影的掩蓋之下,若隱若現,只一雙死水般的眸子,靜靜看著我,竟是無風無浪,無喜亦無悲。
“孝端皇后那時,兩眼的淚水早已哭幹,人看著也木住了似的,連耳旁邊有人說話也都聽不見了,只是一手任老奴牽著,一手緊緊攥著和碩榮親王的寄生符,從山腳下開始,拜拜停停,行行拜拜,再叩再拜,一直拜到蓮心庵的正門之前,額前早已一片烏青,袍擺袖口磨得稀爛,膝頭的油皮都穿了,竟是連紅肉也分辨的清楚,還有手掌指尖,一概鮮血淋漓,旗頭髮髻也一概散亂開了去,唯有那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目不錯睛的看著庵中供奉的千手千眼觀音菩薩,先是迷惘無助,悽悽似有淚光閃動,繼而咬緊牙關,全身戰慄,竟是血貫瞳仁之中,有恨,有怨,有傷有痛,整個人瞧著直似瘋魔了一般,在手中將那張寄生符死死攥成一團,手臂上揚,眼看就要朝著神龕投擲過去!突然腳下一絆,卻又陡然間癱軟了下去,任由老奴攙扶著,人恍恍惚惚如在夢中一樣,只顧直愣愣的杵在地下,口中訥訥唸誦著什麼,也不待老奴勸慰,掙扎著蹣跚近前,忍著淚,將那團寄生符湊在觀音前的海燈上面,一點一點,眼看著燒了個乾淨……”
說到此處,嬤嬤突然扭頭正視著我,“姑娘,你可知和碩榮親王因何染天花亡故的嗎?”
董鄂5
陡然風住,雲層重又聚攏上來,身處樹影堆砌之中,只覺眼前光線霎時便暗淡了下去,又似是林中升起了霧氣,雙眼慢慢模糊了起來,頭腦也隨即隱隱暈眩,看四周景物虛虛實實,越發分辨不清了,隱約瞧得出身旁萬竿修竹攀結蔽月,梢頭枝葉隨風輕輕飄搖起浪,雲影竹影,似在有意無意之間,默默連線成了一片籠聚如煙的海洋,攙和入慘淡月華的渲染,原先那青翠欲滴的竹色便已依稀幻化開去,合著林中風聲,枝頭殘露,心跳節拍,漸漸升騰起一片迷離莫測的銀灰色的煙霞氣派,在髮梢、月影、竹海之中隱隱流淌,時而退去時而聚攏上來,身在其中,直似被團團包裹起來一般的,還不待要伸手去捻,才略一沾及指尖,已是破碎作片片塵埃,氣息輕呼,眉梢微顫,才一轉眼,便早溶入進那一片煙霧中去了。
此時身陷竹海,直如置身夢境中一般,真不是真,幻不是幻,耳旁邊偶有聲音作響,卻甚飄忽悉索,如風聲,如滴水聲,如竹葉拍打聲,更如夢中輕聲囈語,在耳旁一滑而過,似被黑暗吞噬,又似為風聲所阻,一時間前後左右滿是不可測之聲響,竟是比悄無聲息,來的更加靜謐深沉,不可道來。
“姑娘醒來,姑娘醒來呀……”
恰有片竹葉飄落在肩頭,細微聲響竟激起我一身寒意,乍然清醒過來時,卻見嬤嬤已在不知何時站在面前,雙眼直直正視著我,彷彿是從周遭這一片虛幻之中唯一跳脫出來的實體,絲毫沒有了平日的謹小慎微,只沉沉若一潭池水,又如一方古硯,平靜,卻又深黑不可見底。
隨著嬤嬤話語聲響起,耳邊訥訥不斷的囈語聲音陡然一空,我彷彿大夢酣沉,霎時夢破的人兒一般,竟是一時不可適應,耳旁雖是清楚聽見嬤嬤的話語聲音,卻一時無法醒過來:“當日和碩榮親王撒手西去,滿屋子的太醫都說不可救治了,孝端皇后也是如姑娘此時這般,聽憑老奴如何呼喚,只是呆在當場,久久不能應答。那時老奴生怕她傷心過度撒了癔症,趕忙取來蘇合香酒給灌下,又在人中精明穴上反覆塗抹薄荷油,用了不下千百種法子,卻始終不見孝端皇后反應,只是把雙眼瞪得通紅通紅,眼眶裡卻沒有絲毫淚水,整個人人如痴迷了一般,合身攤在和碩榮親王床前,似已心痛的昏厥了過去……”
“就在老奴不知所措之間,只見孝端皇后突然飛身撲在床頭,顫著雙手,從枕下尋出來只荷包,掏出一張黃紙硃砂的寄生符來,握在手中想了一想,竟是不顧奴婢一旁攙扶,一甩手拋開奴婢直奔屋外,一干宮女內侍皆是阻攔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孝端皇后一路跌跌撞撞,披頭散髮,飛身奔進下五所內……”
“待老奴好容易跟隨上來,只見院子裡的一應烏拉小太監早跑乾淨了,唯獨剩下了個帶著七品頂子的花白頭髮的老太監,合身趴跪在院中石榴樹下,身上如篩糠一般,顫顫抖個不停,壓著公鴨嗓子低聲說道:‘主子明鑑,小的不過是個六根不淨的使喚人,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