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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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傷口的疼痛逐漸衝破了胸口,開始隨著血液向全身蔓延開來了,人彷彿是發起高燒了一般,頭也跟著暈了起來,我暗暗咬住滿口血沫,發狠的對自己說,現在是關鍵時刻,我決不能倒下,夫人她,需要我的保護……
就在我感覺自己再也忍不住滿口血腥,就要嘔吐出來的一刻,一直被我擋在身後的榮氏夫人突然伸出手來,一把將我攬在了懷裡,隨後挽著我,按坐在一旁的圈椅裡頭,抽出帕子輕輕替我擦去嘴角的血跡,又從一旁的藥匣中取出一粒蠟丸敲碎,端著水餵我吃下,眼看著我翻身要起,她伸手將我輕輕按住,微微笑著搖了搖頭示意我別動,自己卻起身看著面前的皂衣人,輕聲說道:“芳兒這孩子剛剛病好,方才又替我擋了一掌,恐怕傷已深入臟器了,雖有我喂她吃下天王保命籽,卻終不過只是權益作用,熬不過一時半會兒的,還需請這庵裡的師太好好診治一下才是……”
一邊說著話,夫人一邊往皂衣人面前,以一種平靜安詳的姿態,緩步走了過去:“我這次出京城,身邊只帶了陪嫁丫頭曹氏一人,素菜廚子一人,針線上人一人,另還有六個小丫頭,十來個小廝,連著庵堂裡的姑子總共二十九個人,另還有三大箱子的裘皮衣裳,一匣子的珠寶首飾,屋子裡全部的擺設古玩,後院的兩架廂車,三乘馱車,八匹蒙古馬一共在內,所有這些的明細清單帶賣身文書我都放在這第一個抽屜了……”
說著話,夫人微笑著伸出手去,輕拍了一下那隻抽屜,激的銅環把手輕聲作響:“我帶出來的這幾個丫頭,大多數都是買來的貧苦漢家女,唯獨那兩個小丫頭是我省京孃家一門窮親戚的閨女,叫我留在身邊,說是丫頭,其實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樣。還有曹氏,她打十二歲做我的陪嫁丫頭,這二三十年風風雨雨跟隨著我,可憐她原本一個連說句話都會臉紅的姑娘家,為了照顧我,不但立誓這輩子不嫁人,還有咬牙忍淚賠上自個兒的清白應酬那起子不要臉的男人,我這輩子欠她太多了,卻只能用冰冷冷的首飾珠寶什麼勞什子的補償她,不過如今總算好了,打今兒起,她終於可以離開那個地方,從此只為自己個兒活著了……”
說到這裡,夫人不由有些情傷,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霧,抬頭接著說道:“這裡一共供奉著二百八十六尊牌位,我每日早午晚三次親手上香,每逢初一十五燒一百張往生符,平日裡剪燭芯往海燈裡添油的供奉功課有力氣時我都是自己來,實在撐不住了才由小丫頭們代勞,時常也請幾個姑子過來唸念心經,講講佛理,這庵的主持明敏師太是個有道行的,以後的事兒,就一概交由她來打理吧……”
交代完一切,夫人含著笑容抬頭長長舒了口氣,彷彿卸下了一身的包袱似的,神情轉眼變的安詳而平靜:“我大半輩子吃齋唸佛,早不把這人世俗事兒看在眼裡了,只不過心中始終有樁孽債解不開,所以到現在還捨不得離開,今兒即盼到你來了,這必是神佛可憐我的虔誠,見我沒有勇氣自行了斷,才特地叫你來幫我走完這一程的,阿彌託佛,這麼一來,我的罪業可算是休完了……”
從夫人開始說話的一刻,我的神經就緊緊繃直了起來,眼看著夫人一樁一樁交待著起居雜務,我的心,就好像只吞下食餌兒的魚似的,被根無形的魚線拉扯著一點點兒向上吊起,明知道自己離那最不願也不敢去想象的終點在逐漸接近,雖然理智的力量費力的在一端拔河,卻始終拉扯不過,只能眼睜睜聽憑自己離至人窒息的事實一點點拖了過去,一直聽到夫人最後的這一番話時,牽著我一顆心的魚線終於再也承受不住相持的壓力,“啪”一聲,憑空繃斷了去。
“夫人您這是……”我只聽得見自己的喉中苦澀的發出這一聲嘶喊,後面的話,竟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此時的皂衣人,也被夫人的話震驚,一雙一直緊攥在身側的拳頭不自覺放鬆開來,雙眼望著夫人,久久不能移開。
夫人衝我微微一笑,轉身輕輕抹一抹衣角的皺褶,便雙手合十,朝著神案跪拜了下去,口中輕聲對皂衣人說道:“孩子,看在我和你額娘姐妹一場,我還有最後一件事兒要求求你,芳兒是個好女孩兒,你可千萬別虧待了人家啊……”
說完這句話之後,夫人便輕輕閉上了眼睛,端莊安詳的彷彿一尊雪花石塑成的潔白無瑕的佛像似的,面對下一刻就要來臨的死亡,嘴角微微含笑著,極平靜極虔誠的,不再說話了。
皂衣人7
曾經小時候讀過一則佛經故事,說有個天竺王子為了救助一隻餓的快死的老虎,甘願跳下懸崖,以身飼虎,當時少不更事,只是一味笑這個王子心眼兒太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