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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吉祥抬起頭,不敢直視,只用眼角瞟到那隨侍宮娥身上著的紫色小葵花宮裝,頓時臉色開始發白。
來者正是當今皇后!
而朱見濟則是扭過頭,見身後站著的人是素衣,頓時興奮地大喊:“母后!”他一把奪過曹吉祥手裡的蛐蛐籠子,蹦蹦跳跳地朝著素衣跑過去,獻寶似的將那蛐蛐籠子給遞過去:“母后你看,曹吉祥教兒臣抓的蛐蛐!”
朱見濟畢竟才兩歲,並不知道自己這抓蛐蛐的舉動已經令母親有所不悅,可曹吉祥卻是個極懂得察言觀色的人,他一見素衣蹙起眉,便知道,當今皇后對於這抓蛐蛐的遊戲,顯然是極不贊成的。
素衣瞥了一眼那小籠子裡上竄下跳的蛐蛐,並不搭理朱見濟,只是徑自走到曹吉祥跟前,言語極為輕緩,可其間卻有著不可忽視的嚴厲:“太子年幼無知,不懂分辨,你便教他這些玩物喪志的把戲,他日怎生了得?”
曹吉祥不敢搭腔,身子抖抖擻擻,知道自己定然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果不其然,只聽素衣頓了頓,便吩咐一旁的人:“將他拖下去,杖責二十!”
一直以來,朱見濟的起居都是由殷心照顧的,可這幾日,殷心與唐子搴有事出宮了,她不太放心,便尋了個空子過來看看,誰知竟然遇到這樣的場面,實在是遏制不住隱隱的怒意勃發。
待得一旁的大內錦衣衛拖走了曹吉祥,素衣這才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一臉不知所措的朱見濟:“你父皇昨日不是讓你乖乖在書房習字麼?”
朱見濟答不出話來,只是怯怯地看著素衣,手裡仍舊緊緊地捏著那個蛐蛐籠子。
那一刻,素衣突然有了一種擔心。
但凡生在帝王之家,像朱祁鈺這般的男子實在太少了,即便是她與他的兒子。
倘若整日都被這錦衣玉食,奢華玩樂所包圍,倘若親近如曹吉祥這般諂媚的太監,那麼,朱見濟以後會變成什麼模樣?
等到朱見濟長到16歲,能不能像16歲時的朱祁鈺那樣,滿腹救世濟國的雄心壯志?
又或許,會長成如同朱祁鎮那般寵信宦官,玩物亡國的昏君!?
不知怎麼的,素衣突然想起了朱祁鈺那近乎遺言一般的叮囑,突然眯起眼,恨鐵不成鋼地揚起手,並不重,卻飽含痛心的一巴掌,直直落在了朱見濟那稚嫩的臉上!
半刻天倫
一聲脆響,朱見濟的臉上隨即浮起了淡紅的指印。
許是還沒回過神來,他也不知該要去捂著臉,只是傻呆呆地看著素衣,手裡的蛐蛐籠子也調到了地上。蛐蛐依舊在籠子裡蹦跳著,好一會兒之後,朱見濟才似是感覺到了疼痛,烏燦燦的眸子漸漸泛起了水光,如同受了委屈而無從哭訴,眼淚慢慢隨著抽噎往外擠,卻死活不敢哭出聲來。
素衣也不說話,只是看著他,那狠狠扇過朱見濟臉頰的手如今藏在那正紅翟衣的袖子裡,雖已是有些僵直,卻是忍不住微微顫抖著。
一旁的宮娥內侍們被素衣這突如其來的的舉動驚得面面相覷,明顯也傻眼了,不知一向溫和的杭皇后為什麼會突然如此生氣。就算是將那帶著太子殿下抓蛐蛐的曹吉祥拖下去杖責,也稍顯有些
小題大做了,可現下竟然就這麼動手,打了不過才兩歲的太子殿下。
朱祁鈺過來的時候,正好便是瞧見這一幕。
兩淮河決,南京地震,他本來正忙於派遣官員賑災安輯,卻在一堆的摺子中發現了都御史王文的上書,進言建議太子早些上書房,明事理,利於社稷。畢竟,朱見濟還小,這麼早便讓其入書房,他有些猶豫不決。就這樣,思及朱見濟,他便一時性起,打算到東宮端敬殿來,誰知,半路上,卻正好遇見被內侍拖下去行杖責的曹吉祥。
朱祁鈺知道這曹吉祥是端敬殿裡專生侍奉朱見濟的,若是犯了事,也定然與朱見濟脫不了干係,便喝住內侍,詢問起曹吉祥被杖責的緣由。內侍們都囁囁嚅嚅,吞吞吐吐,沒有人說得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說要杖責曹吉祥是杭皇后的意思。他自知沒什麼好事,疾步便趕過來了。
見到朱見濟垂著頭,抽泣著卻又不敢哭出聲,豆大的眼淚往下撲簌簌地落,朱祁鈺便蹙起了眉頭,上前先把朱見濟給抱了起來。“怎麼了?”他沒有去看面無表情的素衣,可是,僅僅三個字的詢問,語氣便已是涵蓋了全部的疑惑與不解。
朱見濟緊緊抱著朱祁鈺的脖子,把生痛的臉藏在朱祁鈺的頸窩處,雙眼和圓圓的小鼻頭已是哭得通紅,仍舊不敢出聲,只是悄悄地偷看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