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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睿敏順從地套上風衣,跟在她身後,走進冷冷清清的花園。
前兩天剛有一場寒流過境,室外氣溫驟然下降,只有十度左右。
但是颳了兩天兩夜的北風,吹走了北京上空的灰色霧靄,那夜墨藍的天空顯得特別明淨。
踱到樹蔭下的暗處,譚斌站住,問他:“為什麼不先打個電話?”
“我擔心你見了我的電話會立刻掛掉。”
他說得完全屬實,譚斌無法反駁,只得接著問:“你怎麼知道我還沒回家?”
程睿敏朝樓頂抬抬下巴,“你房間的燈一直沒亮。”
譚斌起了疑心,“你等了多久?”
“剛到。”他依然堅持,努力說得輕描淡寫。
譚斌站在他對面, 手插在大衣兜裡並不說話。黑暗中她的輪廓愈加柔和,兩隻眼睛晶光閃爍。
程睿敏被看得狼狽,退後兩步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一天十幾個小時的工作挨下來,他已無法站住。
“譚斌。”
“什麼?”
“我知道我很冒昧,不該輕易來騷擾你。可我今天實在想找個人說話,如果讓你覺得困擾,我很抱歉。”
譚斌端詳他片刻,慢慢說:“那我半夜把你叫到醫院,是不是也該說抱歉?有什麼都是我和他之間的舊賬,不關你的事。”
反正她已經習慣了做罪人,不用再拉其他人下水。
程睿敏被噎住,半天做不得聲。過一會兒他象是明白了什麼,臉上忽然綻開笑容。
那個笑容竟讓譚斌感覺辛酸,即使在暗影裡,也能看到他眼底透出的如釋重負。
積攢多日的薄怨漸漸融化,她心一軟坐在他身邊,輕聲問:“出了什麼事?”
他沒有說話,只是垂下眼睛。睫毛的陰影似黑色的蛾翅,靜靜駐留在面頰上。
“那允許我猜一猜,簽了一份重要合同?”
程睿敏忽地抬起頭,“你怎麼知道?”
譚斌拉拉他的領帶,“這條領帶,至少已有三年曆史,三年中所有隆重正式的簽約儀式,它都會出現。”
那是一條登喜路,深藍的底色上,四處散落著小小的白色R字,他英文名字的第一個字母。
程睿敏牽牽嘴角,象是在笑,“譚斌,你太敏感了,簡直可怕。”
這就算是預設了。
至於那條領帶,並不是譚斌的敏感,它曾是公司八卦裡生命力最長久的秘密。
每次看到它出鏡,她都忍不住暗笑,覺得款式巧合得驚人,也自戀得驚人,和他平日低調的風格,完全不搭調,他卻毫不在意地戴著它招搖過市。
“那麼,你們代表處註冊升級分公司了?”譚斌追問。
代表處是沒有資格簽訂商務合同的,所以她才如此猜測。
“你猜的,全中。”程睿敏遲疑片刻,終於開口,“我們剛和眾誠公司簽了一份frame agreement,雙方在Strategy Level進行全球合作。”
這下輪到譚斌大吃一驚, “你們和眾誠?”
眾誠也是此次普達集採的入圍廠商之一,算是本地供應商中的領軍人物。
“是,本公司在中國大陸的第一個program。”
“Oh; really?”譚斌張大眼睛,睏倦頓時飛到九霄雲外,“你不會蒙我吧?挺大的事,怎麼事前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之前的訊息,是封鎖得比較嚴密。兩個小時前才正式簽字,最遲後天,應該就能看到新聞了。”
“就是說,從此你們要高舉民族產業的大旗,鐵了心支援Local公司了?”腦子裡彷彿有火花閃了一下,她還沒有抓住,那點火花又熄滅了。
“可以這麼說。上次CEO來中國,費盡心思才讓他意識到這點,當時就拍板定下的基調。歐洲的研發中心,年後可能要搬一部分到中國來。”
“這些天你一直在忙的,就是這件事吧?”
程睿敏點點頭,神色間並不見多少喜慶之意,“折騰幾個月總算落停。今天的感覺很奇怪,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為了今天的結果,上海、北京、歐洲三點一線,四個月內他飛了無數趟,差點把命扔在一萬米的高空航線上。
譚斌垂下視線看著自己的腳尖, “明明是件好事,您怎麼意興闌珊的?”
“有點感慨,你應該能理解。十年前這些本地企業起步時,飽受跨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