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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著牙輕拍著她的背,抹著她眼角的淚水,趙治已經老的佝僂著背,見到我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畢恭畢敬。
“終於等到您了……”
那是陳婕,不管這些人變成什麼樣子,在我記憶中永遠都會記得,我攙扶著顧安琪,對他們點頭,太多的話想說,可一句也說不出來。
她們只把我帶到病房的門口,我推門進去,病床上的老人艱難的回頭,渾濁的目光頓時變得清澈,他已經無法支撐起身體,就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一行淚水從他眼角落下,顫巍巍翹起的嘴角是我熟悉的憨笑。
我輕輕拍著蕭連山胸口,這一次我沒哭,就如同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般,快五十年沒見了,可好像他一直都在我身邊。
“哥給你削個梨。”
我坐到蕭連山的身邊,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劉豪也是這樣給睡在病床上的我削梨,我一邊削一邊對他說,別怪哥當年趕你走,身邊的朋友都走了,哥想給自己留一個念想,知道你和安琪過的好,哥心裡踏實,對了,我過的很好,就是學會喝酒了,我笑著拿出酒壺給他看看,然後接著說,喝醉的時候會想起你們,我還記得你和聞卓抬槓。
蕭連山虛弱的笑,每一次呼吸都變的艱難,可如今他卻是那樣的開心,他抬起手我看著他指向我放在一旁的酒壺。
“想喝?”我笑著問。
蕭連山緩慢的點頭,我知道他不喝酒的,他是想體會這五十年我的日子,我沒有阻止他,擰開蓋子扶起蕭連山喂他喝了一口。
酒從蕭連山嘴角滑落,他蠕動著喉結,吃力的說。
“苦……這……酒苦……哥,你過……的也苦。”
我手一抖刀劃破手指,鮮血染在梨上,我沒想到蕭連山會對我說這樣的話,嘴角顫抖,咬著牙繼續為他削梨。
“哥不苦,哥是太寂寞……有時候想找一個人說話,卻發現我認識的人都不在了。”
我心靜削水果總是能削出完整的果屑,可手中的梨只削到一半便斷開掉落在地上,隨同垂落的還有蕭連山的手,淚水隨著臉頰滴落在梨上,我終於明白當年為什麼武則天和上官婉兒會求我破去她們的長生不老,活的太久,記住的事就太多,有些事是忘不掉的,記的太清楚會是一種溢於言表的煎熬。
離開的時候我把那個削好的梨放在蕭連山的床頭。
我沒去見顧安琪和陳婕還有趙治,我忽然發現原來我和她們一樣脆弱,我經受不起太多的生離死別,每當我痛不欲生的時候,我都會回到祭宮,就靠在越千玲的棺槨前,到現在我還是堅信,她不過在裡面熟睡而已。
我喝著酒撫摸著棺槨,心裡憋著難受,想找人說話,我回想起當年這裡發生的一切,到現在依舊是萬箭穿心的痛。
千玲,連山走了,你知道他這個人笨,在下面帶著他,我怕他會迷路,還有,告訴他,別忘了喝孟婆湯,他性子你也知道,我怕他固執不肯忘了這一世……還有輕語,她在龍虎山坐化的時候我去過,給她說,我沒忘了她,只是不想打擾她清修,讓她安心過忘川吧,聞卓回不來了,而且聞卓即便在,也不想看她受苦……
花開花落年復一年,我不知道在多久以後,一個人去了海底金宮,我記起還有一件沒做的事,我重新登上那千丈高的瀑布,當年聞卓在這裡讓我答應他三件事,其中一件就是陪他再從這裡跳下去,他玩世不恭的一句戲言,我一直銘記於心。
我從上面一躍而下,閉上眼睛只感覺身體不斷的墜落,耳邊依稀還能聽見當年那些朋友的驚呼,我欣慰的笑,身體重重的撞入水中,慢慢往下沉,我真想就這麼被淹沒在裡面,甚至不想睜開眼睛,只有這樣我還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其實他們一直都在我身邊。
我浮出水面的時候,抹這臉上的水,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海水,落入口中都是蕭連山臨走時對我說的苦澀,今天陳婕在暹羅去世,我所有認識的朋友她是最後一個走的,我沒去她的葬禮,這些年我偷偷去看那些曾經生死與共的朋友在我面前被安葬,我已經再也承受不起這種生離死別。
萬世孤清!
我現在終於體會到這四個字的含義,萬世……我才經歷的時間在這萬世中不過是恆河沙數,可我身邊已經沒有朋友了。
日子越長我越是喜歡熱鬧,或許是太孤獨的原因,我漸漸喜歡上人多的地方。
古巷裡的那間茶館每天下午都會聚集很多人,在這喧鬧繁華的都市中,這間茶館顯得古樸而深遠,坐在裡面的都是些七老八十德高望重的玄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