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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象,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言官要上摺子彈劾自己。按照明朝的政治潛規則,一個內閣宰輔,一旦被人彈劾,應該先上摺子請辭,以示自己心懷坦蕩,心中委屈。遇到這種時候,皇帝多半會將請辭摺子還回來,並好生撫慰。
問題是,以自己現在和其他官員的關係,這個摺子自己無論如何是不敢上的。真上上去,說不定百官就會接勢將自己從臺上拱下來。
所以,他索性就準了優撫卹盧象升一事,答應盧家收殮盧象升遺體回鄉安葬,享盡哀榮。為此,他也同東林文官集團達成默契,建奴入寇一事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先擱置不議,大家換個話題繼續掐。
問題是,孫元來這麼一手,就將他楊嗣昌“陷害忠良”一事擺到檯面上來。以這首曲子詞的質量,說不定一兩天之內就會在京城中傳唱開來,到時候,事情就被動了。
想不到自己替洪承疇謀薊遼總督以及拿掉孫元宣府總兵官兩件事還沒想出個頭緒,就出了這麼件事,直叫他措手不及。
人言可以殺人,作為一個文官,沒有人比楊嗣昌更清楚輿論的厲害。
一看到孫元的作品,楊嗣昌徹底爆發了。
一直以來,楊嗣昌在眾人面前都是風度翩翩的儒雅模樣,今日一發作,當真是雷霆震怒,整張面容都扭曲了。
屋中眾幕僚都是戰戰兢兢,再不敢說一句話。
楊嗣昌摔碎杯子之後,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猛地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某不能慌,不能慌,一慌就亂,還真要措手無策了。
一個幕僚忙走上前來,欲要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楊嗣昌卻緩緩開口:“不用管,你再說說當時的情形。孫元是怎麼去的楊延麟府,帶了什麼隨從,從頭到尾又說過些什麼?”
一剎間,他又恢復了平靜,一臉的從容淡定。
“是,閣老。孫元接到的是他丈人朱玄水的訊息,當時他就換上了孝服,帶著兩個親衛趕去楊主事府上。”見楊閣來一瞬間就冷靜下來,那幕僚心中佩服,又道:“對了,隨孫元一道去的還有個山西的廩生,姓傅名山字青主。”
楊嗣昌:“廩生,可是孫元的新聘的入幕之賓?孫元手下那個叫黃佑的幕僚頗有幾分才情,以前在盧建鬥幕中多年,算是老天雄的半個當家人。”
幕僚回答:“這個傅山不是孫元的幕僚,聽人說,他是個山人,這些天在劉宇亮劉閣老相府打秋風。”
“原來是個打抽豐的山人,你接著說下去……對了,你緣何要提起此人?”楊嗣昌好象意識到了什麼。
那個幕僚聽到楊閣問起,打點起精神,道:“這個傅山不過是一個山人罷了,也不是孫元的下屬,按說弔唁盧總督同他也沒有任何關係。可這人偏偏厚著臉皮捱了過去,還寫了一副輓聯,又在靈堂上和孫太處一道長歌當哭。依晚生看來,這個傅山應該是一個狂生,想當著那麼多大人的面出出風頭,也好為自己的揚名。山人嘛,不就是幹這個的。”
說到這裡,他鄙夷地抽了抽嘴角。
“寫了輓聯?”楊嗣昌皺了皺眉頭。
“閣老,晚生抄了一副,請看。”說著,那個幕僚就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呈了上去。
其他幾個幕僚也站起身來,立在楊嗣昌身後看去。
一看,幾個幕僚就小聲地議論起來:“這個傅山是誰,字不錯,對聯也寫得可以啊!”
“確實寫得好。”
楊嗣昌看了看,不得不承認,單就這副對聯而言,傅山的才情確實很高。至少比孫元那曲狗屁不通的《訴衷情》精緻多了,不過,這也不過是從文字和平仄上來看。若說起氣勢和氣韻,公正地說,比起孫元卻差遠了。
他冷冷一笑,念道:“盡瘁鞠躬,死而後已,有明二百餘年宗社,系之一身,望旌旗鉅鹿城邊,詎知忠孝精誠,齎志空期戈挽日。
成仁取義,沒則為神,惟公三十九歲春秋,壽以千古,擷芹藻斬蛟橋畔,想見艱難砥柱,感懷那禁淚沾襟。”
“嘿嘿,還真把他盧建鬥比擬成諸葛武侯了,當我楊某什麼人,黃浩?又將天子當成誰了……什麼有明二百餘年宗社,大大地不祥……不對,不對,狂妄、悖逆!”楊嗣昌突然變了臉色。
“嗡”聽他這一提醒,眾幕僚都騷動起來。
有人想起什麼來,激動地叫道:“閣老,我朝雖說廣開言路,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不以風聞罪人。可是,他孫太初不過是一介武夫,議論朝政還輪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