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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看戲。到如今,古人的詩詞也能隨口來上兩句,在潛移默化中,他也逐漸被漢化了,尤其是在這頹喪的末日般的氣氛之中。
沒救了,作為揚州大戰的親歷者倖存者,整個北京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寧鄉軍的厲害。吃人的孫魔頭和他手下軍隊的戰鬥力,已經超乎了人類的想象力。何滿不認為豪格能夠打贏這一戰,至於濟爾哈朗手下的殘兵敗將,更不可能是秦軍和山東軍的對手。也許不等到孫元殺來,北京城就先被山東、秦軍兩支部隊拿下來了。
落到孫魔王手頭,滿城的旗人或許還有一條活路。在逃亡回北京的路上,他就聽人說過,孫元這人最重利益。一旦俘獲建州的青壯之後,都會送去礦山做苦工,或者開墾荒地。甚至將他們武裝起來,用大海船運去南洋打仗。無論如何,被寧鄉軍俘獲,好歹也有一條活路。
但若是落到劉春和高傑兩頭畜生手裡,那就是死定了。
我建州現在是沒希望了。
趔趄著走了大約小半個時辰,何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居所的。
同自己住在一起的打更的老頭還沒有回來,何滿也懶得再等,直接從灶房弄了一根鐵鉗,將箱子撬開。把老爺子珍藏的那壇白酒拍了泥封。坐在冷風呼嘯的院子裡,就著晚飯時剩下的蠟肉大口大口地喝起來,等待著白天的到來。
“何滿兄弟,天這麼冷就開始吃酒了,仔細傷了身子。”朝霞出現在東方的天邊,院子裡亮起來。抬起醉眼看去,眼前是一襲深綠色的綢襖,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傳來。
然後,他看到一張扁平的白臉。
來的人正是打更老頭的大侄女郭羅絡氏。
“原來是大嫂。”何滿欲站起來見禮,可是他已經有些醉了,身體一晃,險些摔到地上。
郭羅絡氏忙扶了他一把:“何滿兄弟,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禮。你吃冷食可不好,等下叫二妹替你端碗熱粥來。”
打更老頭無兒無女,乃是正藍旗的旗丁。早年隨皇太極參加過錦松之戰立過功勞,後來跟著大夥兒一起入了關。因為年紀實在太大,加上身上有落了暗疾,就討了個打更的差事。前一陣子,豪格得了勢,掌握了整個建州。
老頭好歹也是正藍旗的人,被旗務想了起來,看在豪格的面子上,給了他一間宅子,二十畝地,又賞了些財物,讓他在家裡享福,再不用熬更打夜出去打更了。可惜老頭忙碌了一輩子,閒不下來,還是每天半夜提著鑼出去逛,要到天明才能回家。
何滿和打更老頭相依為命了一年多的日子,彼此都建立的深厚的友誼。老頭分了房子,他自然也跟了過來,賴在他的家中。
所謂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老頭髮了一筆小財,很快就有人投上門來。他的兩個遠房侄女竟找上門來投靠,老頭本就寂寞慣了,有親戚上門,自然非常歡喜。將田地和房子交給侄女婿看管,自己依舊整夜在外面“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老頭的兩個侄女都姓郭羅絡,小侄女已經成親,侄女婿剛得了濟爾哈朗徵召,上了城牆。家中只剩下兩個婦人。
大侄女的男人在一片石的時候死了,也沒有兒女。自從住進老頭家裡之後,何滿感覺這婦人對自己很是熱情。
何滿又不是笨蛋,他自然知道這個女人想和自己做一家人。實際上,自己年紀已經大了,也該到了成家的時候。和她結婚,按說也是一美事,人家又不嫌棄自己是瘸子,還丟了一條胳膊,自己都這樣了,還圖什麼呢?
可是,何滿知道建州馬上就要完了,也許下一刻,自己和這滿院老小都要死在明人的屠刀之下。如此,成家結婚還有什麼意義。
“不用了,沒胃口。”何滿搖搖頭。酒喝得實在太多,心中又難過,哪裡還吃得進東西。
就站起身來,搖搖晃晃起走進自己房間,轟隆一聲就倒在床上,睡死過去。
朦朧中,他感覺郭羅絡氏將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又在床邊站了半天,幽幽地問:“何滿兄弟,這一仗咱們能贏嗎?”
“會的,會的……”何滿不忍心告訴她真相,喃喃地說:“我要睡了,麻煩你把炕燒熱些。”
他已經不打算再起來了,就這麼睡吧,睡吧,一覺不醒,直到敵人衝進來將自己的腦袋砍掉。如此,也算是不錯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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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慈寧宮精舍。
大清皇太后,博爾濟吉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