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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天下大一統。去偽善,用制度,而變為法家。”
說到這裡,徐平搖了搖頭:“秦二世而亡,天下皆知其亡於暴。其暴何來?既然人性只有偽善,而於百姓一律繩之,聽命役使如牧羊則可。荀卿之儒天人分,人事不再為天命所化,為其所得。當天命已經化入人心,天人之分已不可不行。因善是偽善,而取隆禮重法改人性,為其所失。善與惡,皆在民心,民之好者為善,民之惡者為惡。世間的男子好美色,則女子有美色為善。人人皆好美色該如何?天下之亂起於爭,弭爭者為善,勸人爭者為惡。善惡起於民心之中,是故人性有善有惡。萬千道理,皆歸於民心中,此為根本。”
一切政治皆起於爭,無爭就無政治,人人自足天下自治,人類社會不需要治理。認為爭是源泉,這是中國文化的傳統。**認為生產力發展,出現了階級分化,從而出現了階級矛盾,階級矛盾實際上就是爭。在階級鬥爭中生產力發展,最終進化到共產主社會是馬克思主義的原始觀點,與大同小康大同的三個階段是一致的。後來的社會主義認為可以先消滅階級,而後發展生產力,進而發展到**,是一種變化。這種變化與荀子認為人性本惡,善是偽,有異曲同工之處。即認為人性的一切皆是社會性,非社會性的為偽。既然偽,那就可以用社會主義的法律,新時代的制度來規範。不只是要規範你的行為,還要規範你的思想,因為不合社會主義的思想是偽的人性。這就是另一種形式的法家,社會主義者愛法家,其施政具有濃厚的法家風格,不是沒有來由。
荀子的思想解決了一個重大問題,即人的精神天地,跟自然的天地分開,換句話說就是唯物主義。孟子沒有解決這個問題,他的思想,還在人與天命的關係上。正是在這個關鍵的問題上分為了兩派,接受了孟子的民為本,但又同時接受了荀子的隆禮重法愛民。民只要愛就夠了,怎麼做事,怎麼思想,由禮和法來規範。最後的理學,實際上也走到了這一條路,存天理滅人慾,那就用禮法去滅民的欲。所以北宋這麼多政治人物,朱熹就拉著司馬光跟其他理學創立者一起,做道學先生。跟他一樣尊孟的,偏偏他就則看不上。
王安石不一樣的地方,在於沒有遵循荀子的思想,而是在孟子的思想上進一步,實現天人分離,把天命從人世中摘了出去。這就形成了新黨和舊黨最根本的一條路線鬥爭,是政治本於民心,還是民心本於政治。王安石認為政治要順民心,重德教,性無善惡,而情有善惡,百姓自己會處理善惡。你不能規定百姓的行為,約束百姓的思想,來推行政治的教化。司馬光則相反,隆禮重法,法在禮後,最重要的是三綱五常,規定百姓的思想和行為。把人的行為和思想都規範約束了,則天下自然就大治了,發展到後來成了理教。
在王安石眼裡,反對者要規定人性,不但管民的行為還要管民的思想,是暴政,但最後自己去走到了以暴制暴上面。千年後的變革其實一樣,具有相同特點。
“萬千道理,俱都歸於民心當中,這就是為政的法則。以民為師,找尋道理,圓滿學問,理通則為儒。先道理,再道德,再教化,再有禮儀,法度隨此而變,次序不能錯。先用禮治民,而後教化,再成道德,不求道理,是不行的。荀卿之隆禮重法治國,尚賢任能教化,只能害民,而不能大治。這便如先給天下之民刻下一個模子,讓所有的人都在這一個模子里長,長得一個模樣,天下就大治了。世間無此道理。這個模子名之天命,實則巫鬼。其禮與律名為法度,其實殘民之術,用之則為天下大害。為政者不能夠從民心中找尋道理,而去求禮法,求教化,與治世南轅北轍。你們現在做的,就是以民為師,找尋道理。”
改革就是要順應時代的呼聲,響應人民的心聲。與民心相應的時候,一切順利,背離了人心,則步步艱難。荀子留下了一個自上而下單線治理的政治框架,後世的統治者對此喜愛非常,在這個框架下不需要聽取百姓聲音。百姓不滿意,是法律執行不到位,是禮制教化不到位,只要用重法酷刑,森嚴的三綱五常,規範行為,約束思想,一切自然就好了。
徐平嘆了口氣:“為政而治,說到底,就是怎麼看人性,怎麼行教化,一切法度與施政都是由此而生髮出去。荀子之學也非無來由。殷商之時重巫鬼,君亦聽於巫,巫實掌天下之文。年深日久,巫有所謂聰明者,發覺以己意代天聲,君民亦事無不聽。此端一啟則巫終被萬民所棄。而此端必起,則巫必敗。巫之讓天下聽命於己者,由其聽天命,不聽天命了則以心中之鬼而代天命。後世文人,多有視己為巫者,讀聖賢書做聖賢巫,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