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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了吧?”戴鵬看看我,又看看靖文。
“高燒就是不退。”我有些擔心。
“甭擔心,這是醫院,有大夫呢,走,出去抽根菸去。”戴鵬拽著我出去,我們站在走廊,一抬頭看見一個禁止吸菸的牌子,又下樓,無奈每一層都有一個同樣的牌子,最後一直走到門口。
我們只能頂著嚴寒面目扭曲的吸菸。
“給你,看看。”戴鵬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哆哆嗦嗦的掀開蓋兒,遞給我。
是一條簡訊,就幾個字:戴鵬,三兒死了。
三兒也是我一哥們兒,只不過有一年沒聯絡了,這次回來我也在猶豫該不該去看看他,這次不用猶豫了,他幫我做了決定,想看也看不到了。
我問:“怎麼回事?”
“揹著家裡人喝了一瓶農藥,沒救過來。”
戴鵬跟我說,這幾年三兒不只是沒有跟我聯絡,其他的哥們兒也都漸漸疏遠了,後來哥幾個嫌他沒勁,都不理他,三兒死的時候有封遺書,還有自己畫的畫,大概意思是想成為一個畫家可是不能如願,既然不能藝術一般的生存,就藝術一般的死亡。
“又是因為夢想。”戴鵬說。
三兒從小畫畫就拿獎,但都是很小的時候,後來就不行了,他的老師說他是自己把自己毀了,不去好好畫,可是三兒說他想畫自己內心反應的東西,而不是隻會臨摹,他畫的東西我看不懂,但是有一些的確讓人感覺壓抑。
三兒參加高考那年,美術沒過,文化課沒過。
後來三兒才成為我們的狐朋狗友,三兒有氣質,他比我們任何人都有氣質,用他自己的話說:“喝多了吐起來都比你們有範兒。”
對於三兒的死我很遺憾,但竟然出人意料的冷靜,甚至有一點感覺這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三兒內心世界的痛苦讓他比死亡更不敢面對的,是活著。
戴鵬告訴我:“三兒死前最後一個見到的朋友是我。”
這反倒讓我有一些震驚,我問:“什麼時候?”
“出事前一星期,三兒忽然給我打電話,說找我喝酒。”
戴鵬接著說:“三兒後來喝大了,總跟我說夢想啊什麼的,後來我一句話給他噎住了。”
我問:“你說了什麼?”
“我說,有錢就行,其他都是屁!”
我想這就是戴鵬和三兒最大的爭執,其實也是我和戴鵬的爭執,但我沒有三兒那麼極端,三兒除了沒什麼藝術成就以外,其他的生活都很藝術家了,說不定這次一死他畫的那些東西還真能被人認可,不少人不都是死後出名的嗎,生前累死累活得不到的,死了之後全壓棺材蓋上了,這就是與我們不一樣的另一種人的人生。
出殯的時候我還是去了,我們這出殯還是沿襲以前的傳統,滿街的撒紙錢,哭的人排成一排,我看國外的電影,人家像死者告別的時候就顯得特神聖也尊重一些,在教堂裡有一個神父說一大堆話最後是阿門,哭的人也彬彬有禮,不像我們這,沒眼淚的也得硬擠出幾滴,披麻戴孝給我的唯一感覺就是——嚇人。
在殯儀館裡我們可以見三兒最後一面,我看見三兒神色安詳,再也不見了和我們混在一起時的那種迷惘,也不見了因為畫不出某樣東西時的暴躁,對於他,一切都過去了,沒有人因為夢想和現實的問題和他爭執,也沒有人因為他的性格而再去怪罪於他了。 。。
第一章 自由(6)
三兒,閉上眼睛那一刻,你在想的,是終於結束了,還是重新開始了呢?
兩天以後,靖文燒退了,我們決定回北京去。
臨走前我們又找戴鵬喝酒。
戴鵬問我:“為什麼不留下來,你在北京那麼苦,回家多好。”
我說:“戴鵬,我和你不一樣,我們都曾有夢想,可是你的夢想被硬生生的折斷了,我還沒有,你可以笑我傻,但我希望在我還年輕的時候,在我正值青春的時候,可以去傻一次,至少要一次這樣的經歷,否則我會和你一樣後悔。”
戴鵬說:“我不反對你回北京,但我希望你能幹點兒別的,玩兒搖滾這條路太難了,你看看北京有多少支樂隊,他們那麼優秀,可是十幾年過去了,他們還是一無所獲,做人應該實際點,那不是理想,是幻想,每天都活在幻想裡,早晚要死在幻想裡。”
戴鵬伸手拿過我的杯子,給我倒酒。
“戴鵬。”我接著說,“我希望我能夠為自己的夢想而做點什麼,希望自己為了夢想吃一次虧,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