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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憐憫;又因為鄱凱特先生既沒有攀上大法官寶座,又沒有戴上大主教桂冠,所以人們對他的看法也同樣奇妙,認為該是寬大的指責。
鄱凱特先生領著我走進屋子,把我的房間指給我看。這房間很不錯,佈置得相當適宜,即使當作我個人的會客室也是挺不錯的。然後,他又敲開另外兩間相似的房間,把我介紹給這兩個房間中的住戶。他們是德魯莫爾和斯塔特普。德魯莫爾看上去是一個生得比較蒼老的年輕人,身體的框架很粗大,嘴裡吹著口哨。斯塔特普無論在年歲上和外表上都顯得年輕些,正用兩手抱著腦袋在讀書,好像他腦袋中的知識裝得很滿,唯恐要爆炸似的。
鄱凱特先生和鄱凱特夫人的態度一望而知,都是大權旁落之人。我不知道究竟是誰操縱著這幢屋子的大權,並且讓他們住在這裡,最後我才發現,這無形的大權竟落在僕人們的手裡。也許為了減少麻煩,這倒是一條順順當當的道路,不過這樣必然花銷很大,因為僕人們會感到她們有義務讓自己吃得好,喝得好,並且可以在樓下招待自己的賓客,這樣才對得起自己。她們在飲食方面對鄱凱特先生和夫人侍候得很豐盛,不過我總有一個感覺,整座房子中最好最舒適的地方肯定是廚房,而且這些住在廚房裡的人又有自衛的能力,想反對她們是萬萬不能的,下面的例子便可說明。我來這兒還不到一個星期,就有一位和這個家庭素無來往的鄰居寫了一封信來,說她親眼看見米耐絲打過寶寶。這封信竟使得鄱凱特夫人大為傷心,大哭大叫地說,這真是一件奇怪透頂的事,一個鄰居怎麼管起他們家的事來。
我住下來之後,一點一滴地瞭解到(主要從赫伯特那裡)鄱凱特先生畢業於哈羅中學,又在劍橋大學讀過書,是才華卓越的學生。因為在他剛風華年少時便幸福地和鄱凱特夫人締結美滿婚姻,從另一方面說,也毀滅了他的遠大前程,不得不成為一位補習先生,像在磨刀石上研磨鈍刀一樣教那些愚笨的學生。這些笨傢伙的父親們一開始便許下願,以後要如何幫助他出山使他高升,可是等這些鈍刀磨好後從磨刀石上拿走,他們對自己的諾言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他對這種可憐的工作厭煩後便舉家遷人倫敦住了一個階段,等到他崇高的理想慢慢地銷聲匿跡以後,他又不得不重操“讀書”舊業,教那些失掉機會讀書或虛度少年時光的人,為那些因特殊情況需要學習的人補習功課,同時還在文學作品的編寫及校勘方面發揮個人的天才,憑此所得,再加上他名下微薄的資產,才維持了我所見到的這一個家。
鄱凱特先生和夫人有一位馬屁精鄰居,是一位有高度同情心的寡婦,永遠贊成每一個人,祝福每一個人,對每一個人微笑,對每一個人流淚,當然,她的同情心是隨機而變的。這位婦人就是考埃勒夫人。我第一天來到這裡時,曾榮幸地和她同桌用餐。走在樓梯上時她就指點我,說這位可愛的鄱凱特先生每一次必須收幾個學生來讀書時,便苦壞了鄱凱特夫人。她馬上又流露出十分親切的情感,非常真誠地對我說(雖然我認識她還不到五分鐘),當然這不包括我,如果個個學生都像我一樣,情況便可另當別論了。
“不過,”考埃勒夫人說道,“親愛的鄱凱特夫人早年失意,當然這不能責怪鄱凱特先生,但現在按理說來是應該過得快活些,過得講究的——”
“夫人,你說的很對。”我擔心她會哭起來,所以連忙插言阻止她說下去。
“可是她的天性就是有貴族氣派——”
“夫人,你說的很對。”我懷著和剛才同樣的目的,又說了一句。
“親愛的鄱凱特先生不能專心致志地侍候鄱凱特夫人,”考埃勒夫人說道,“那可是真太殘酷了。”
聽了她的話後我心中突然想到,要是肉店老闆不專心致志地侍候鄱凱特夫人那才是殘酷呢,不過我沒有說出口。說實話,對待這些人都得見機行事,還是保持靦腆些為佳,以免貽笑大方。
吃飯時,我一面聽鄱凱特夫人和德魯莫爾之間的談話,一面特別小心謹慎地使用刀、叉、匙、杯等等餐具,以免惹是生非。從談話中得知德魯莫爾的教名是本特萊,確確實實是一位準男爵的第二繼承人。我又進一步瞭解到,鄱凱特夫人在花園中讀的那本書是一本關於爵位的書,如果她的祖父也出現在那本書中,她肯定知道確切的時間。德魯莫爾話說得不多,但在我們感覺中他是屬於陰險的一類人,因為他雖然話不多,但一說話就顯得高傲,同時把鄱凱特夫人視為名門貴婦。只有他們自己加上那位馬屁精鄰居考埃勒夫人才對這談話有興趣,我發現即使是赫伯特,臉上也現出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