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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的神態一變,彷彿又要過來擁抱我,於是我用一隻手抵著他的胸口,把他推開。
“不要這樣!”我說道,“離遠些!如果你因為我在孩子時為你做過些事要感謝我,我認為你只要改過自新,就表明了你的感謝。如果你來到這裡是專門來感謝我,我看這是沒有必要的。還有,你已經找到了我,你來到這裡是出自你的善意情感,我不能拒你於門外。不過,你必須明白——我——”
他用一種非常奇特的目光盯住我,使我走了神,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了。
我們無言地相互對望著,一會兒後他說:“你說我必須明白,不知我必須明白什麼?”
“我現在不希望再和你來往,儘管我們過去有過來往,可是現在的情況已和從前不同。我很高興,相信你已經改過自新重歸正途。我也很高興,今天能有機會向你表達我的想法。想到自己還值得一謝,我同樣高興你來到這裡感謝我。但是,我們兩人所走的畢竟是兩條不同的道路。你現在身上淋溼了,看上去有倦意,是不是喝杯酒再走呢?”
他解開了脖子上的圍巾,站在那裡仔細地觀察著我,嘴裡咬著圍巾梢兒。“我想,”他一面咬著圍巾的末梢,觀察著我,一面答道,“我就喝杯酒再走,謝謝你了。”
茶几上放著盛酒器的盤子,我把盤子搬到壁爐前的一張桌子上,問他要喝什麼酒。他用手指著其中的一個酒瓶,既沒有看它,又沒有說話,於是我便調製了一杯熱的兌水朗姆酒。我在調酒時儘量保持平穩,不讓手顫抖,可是他靠在椅子上注視著我,圍巾的末梢仍然拖在牙齒之間(顯然他是忘記了),於是我這隻調酒的手也就難以控制了。最後我把酒杯遞給他時,看到他的雙眼中溢位了熱淚,這可使我吃驚不小。
我一直都是站在那裡,這無疑是一種不客氣的表示,希望他走。可是一看到他那個難過的樣子,我也難過了起來,而且感到一種良心上的責備,所以我對他說:“我希望你對我剛才說的那些不客氣的話不要見怪才好。”我匆匆地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拖過一張椅子放在桌邊。“我不是存心對你不客氣,如果我的話使你難受,我請你原諒。我希望你健康,希望你幸福。”
我把酒杯端向唇邊,他把嘴巴一張,那圍巾的末梢從他口中掉了下來,他驚奇地看了圍巾一眼,向我伸出了手。我把手伸向他,他這才邊喝酒,邊拉著衣袖擦他的眼睛和額角。
“你怎麼生活的?”我問他。
“我放過羊,餵養過牲畜,也幹過其他的行當,”他說道,“在很遙遠的新世界,要飄洋過海,有幾千裡遠呢。”
“我希望你生意興隆。”
“我的生意相當興隆。我們一起去的人中有些也幹得挺好,不過沒有一個人及得上我好。我好得是出了名的。”
“聽你這麼說我是太高興了。”
“我親愛的孩子,我就希望聽到你這麼說。”
我並沒有考慮他這話的意思,也沒有捉摸他說這話的語氣,因為我這時心頭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你是不是曾派過一個人來見我;他給你辦過差事以後,你還見過這個人嗎?”
“再也沒有看到過他,也不可能再見到他。”
“你派的那個人是很誠實的,他來了,帶給我兩張一鎊的鈔票。那時,我是一個窮孩子,你知道。兩鎊鈔票對一個窮孩子來講是一筆財產了。自那以後,我也像你一樣,交了好運,現在該還你的錢了,你可以把它再給別的窮孩子。”說著我便掏出錢袋。
他那樣注視著我把錢袋放在桌上開啟,他那樣注視著我從袋中取出兩張一鎊的鈔票。這是兩張乾淨、嶄新的鈔票,我把票子開啟攤子遞給了他。他還是那樣注視著我,把兩張票子疊在一起,對直一折,捲成一卷,放在燈火上點燃,燒成的灰飄落在盤子中。
“我想冒昧地問你一下,”他說時,臉上的微笑好像是緊鎖雙眉,緊鎖的雙眉卻又像是在微笑,“自從我們在那片令人顫抖的荒涼沼澤地分手以後,你是怎麼樣交上好運的?”
“怎麼交上好運的?”
“是啊!”
他舉杯一飲而盡,然後站起身來,立在壁爐旁邊,把那隻棕色的大手放在壁爐架上,又伸出一隻腳擱在爐柵上,既烘靴子,又取暖,他那隻溼靴子開始冒出熱氣。這時他既沒有看鞋子,也沒有看壁爐,只是一個勁兒地望著我。這個時候我才真的開始發起抖來。
我張開雙唇,話雖到嘴邊,但沒有說出來,後來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含含糊糊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