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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的作用。
“皮普,你應該明白,”喬停了一會兒,感到他的話對我已起了作用,便又說道,“郝維仙小姐對你可算是慷慨的了。郝維仙小姐那麼慷慨地給了你錢以後,特地又把我叫回去叮囑我說一共就那麼多。”
“是的,喬,我聽到了她的話。”
喬非常著重地又重複了一遍:“一共就那麼多。”
“是的,喬,我已經告訴你我聽到了她說的話。”
“皮普,我是想告訴你,她的意思也許是從此一切都結束了!你在她家的事也了結了!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從此不管天南地北,一刀兩斷!”
我本來也想到這個問題,現在發現他也這麼想,這的確使我感到很難過,因為這就是說事情完全可能是那樣的。
“不過,喬。”
“什麼,我的老弟?”
“自從和你簽定師徒合同後,已差不多快有一年的時間了,我還沒有感謝過郝維仙小姐,也沒有向她問過安,也沒有對她表示過懷念之情。”
“你說的這倒是事實,皮普。我看你還是打一副馬蹄鐵送給她,這是我的意思。不過,你即使為她打了一副馬蹄鐵,她又沒有馬,接受這份禮物也沒有用——”
“喬,我所說的懷念之情不是這個,我不是指要送她禮物。”
但在喬的頭腦裡裝的卻是不同的念頭,都和禮物有關,使他嘮嘮叨叨地反覆講吓去。他說道:“要麼我來幫你為她敲出一條新鏈條,給她鎖大門,或者為她打一兩打鯊魚頭形狀的螺絲釘,以便日常之用,或者打一些輕巧新奇的小玩意兒,比如烤麵包叉,她可以用來叉鬆餅,還可以打一個鐵格子烤架,她可以用來烤西鯡魚或者其他什麼——”
“喬,我根本不想送她什麼禮物。”我插言道。
“是啊,”喬說道,仍然翻來覆去講他的那一套,好像是我一再逼他講的一樣,“皮普,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不會送禮。不會,我不會送禮。因為她那大門上永遠鎖著一副鏈子,何必再為她打一副呢?鯊魚頭形的螺絲釘又怕引起誤解①,烤麵包叉又少不了銅匠師父的活兒,你是打不好的。如果送鐵格子烤架,即使是最好的打鐵師父打烤架時也表現不出他最好的手藝,因為鐵格子烤架就是鐵格子烤架,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喬有條不紊地想打動我的心,彷彿要盡最大的努力把我從固執的謬誤中喚醒。“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去打,打出的只是一個鐵格子烤架,隨你高興還是不高興也無濟於事——”
①鯊魚一詞在英文中亦有詐騙、勒索之意。
我無法可想,只有大聲叫道:“我親愛的喬,你不要再這樣說下去了。我壓根兒就沒有想過要送郝維仙小姐什麼禮物。”
“皮普,你不想送禮,我所說的也是不要送禮,皮普,你是正確的。”喬這才同意道,彷彿他爭論了半天也正是為了這個結論。
“對,喬,但是我所說的意思是現在我們的打鐵活兒不算多,說不定明天上午你能放我半天的假,那麼我就想到鎮上去一趟,去看看埃斯——郝維仙小姐。”
“她的名字可不是埃斯郝維仙啊,皮普,除非她改了名字。”
“我知道,喬,我知道,這是我一時的口誤。喬,你看我的計劃怎麼樣?”
簡而言之,喬的想法是,只要我認為是行之有效的,他也就認為行之有效,但是他特別要我注意的是:如果她們不是誠心誠意接待我,或者她們並不表示要我再去,即使我去看她們沒有抱什麼別的目的,僅僅為了感恩而已,那麼這次試探性的拜訪就說明不能再去第二次。他說的這些條件我都答應了。
當時喬還僱了一名夥計,叫做奧立克,每週付給他工資。他自己稱他的教名是陶爾基①,這顯而易見是不可能的。這個傢伙性格頑固,所以我認為他用這個名字不是由於一時的妄想,而是故意地把這個名字強加給村子裡的人,利用這名字中的含意來侮辱村民。他是一個肩膀寬大、四肢懶散的黑臉漢,力氣挺大,可幹事從來都不慌不忙,永遠是拖拖拉拉的。他上工從來都不是為了上工而來的,倒好像是路過此地,慢慢地信步走進來似的。無論他是到三個快樂的船伕酒店去吃午飯或是晚上回家,也總是那麼拖拖拉拉,倒有些像《聖經》中的該隱以及那位漂泊的猶太人,彷彿不知道上哪兒去,也根本沒有回家的想法。他寄住在沼澤地那邊的一個管水閘的家中,在該上工的日子裡,他從他隱居的所在拖拖拉拉地走來,兩隻手放在口袋裡,中飯裝在一隻袋子中,袋子套在脖子上,在背後晃晃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