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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樹會處理好的,相信他。”父親拍母親肩膀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父親,連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處理好。只希望下次回來之後,面具能更牢靠一些,不會被母親這麼輕易就發現。
自回到日本之後,相原琴子也回來了。他經常會去偷偷見相原琴子,卻沒法與她多交談一句話。明明還能看見她的臉,卻在看見的那一刻早就知道她已經不在了,這樣只會更痛苦。可能是因為他的痛苦太過露骨,相原琴子應該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會為了避開他離開東京去往京都的吧。
相原琴子離開之前有來找他。
“我的記憶還停留在剛住進你家裡的時候,我不知道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想一定是在我身體裡的‘她’和你發生了什麼。不然,你不會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不,是看著那個‘她’——像是深愛著又遙不可及的眼神。”
“我也喜歡入江君,但我卻無法像入江君喜歡‘她’那樣喜歡著入江君,所以我認輸了。我沒辦法有自信能從那個‘她’手裡搶過你,即使我們擁有一張臉。”
“所以,再見了入江君。……無論如何,請不要再這樣痛苦了,不然,我……不,那個‘她’也會難過的吧。我愛過你,以及保重,入江君。”
入江直樹不置可否,看著她的背影遠遠離開。
是他的錯。他沒辦法忍住想見她的*。他明明喜歡的不是相原琴子,卻瘋了似的想見她,但這種相見卻沒法讓他離她更近一點,那是她的模樣,卻也不是她的模樣。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心臟有如針扎似的疼。 ;他像是自虐似的想見她,明明知道見到面之後也不是他想見的人,卻是無法反抗似的想見到她的臉。
但在見到之後,一次又一次絕望地瞭然那不是他想見的人。他想見的人,這世上已怎麼也見不到了,無論哪裡也再找不見她了,他……真正地孤身一人了。她就像是開在他心口上的一朵花,汲取著他心口的疼痛,卻愈發茁壯成長,彷彿永不會枯萎。
日本的冬天還是很冷,入江直樹還是騎著那輛怎麼看怎麼詭異的腳踏車,曾有人問他腳踏車這麼小這麼舊了怎麼不換一輛。
他是這樣說的:“沒辦法,用的久了有了感情了。”
有人很驚異冷淡的入江直樹居然會說這樣的話,不過之後入江直樹也只笑笑並不解釋。可能和腳踏車無關,只是……好像腳踏車上還有她的體溫似的。他摩挲著車把,忍不住想起她璀璨笑著的面龐。
起碼這輛陪伴了她大學時代的腳踏車,還陪著他。
直到有一天下班時,腳踏車終於已經結束了它的宿命,它就像承載已久的機器一般,終於停止了運轉。看著掉下來的蹬板,忽然裂掉的腳踏車鏈條,就像解體一般忽然開始崩塌,他蹲下/身怔怔地撫摸著腳踏車的殘骸,纖長的手指停留在彷彿還散發著金光的鈴鐺上,忽然臉上感覺到一陣溼潤的涼意。
他一直以來都沒有哭過,就算是取消婚禮無比艱難恍惚的那天也罷,就算之後患上重度抑鬱症的時候也罷,他從未哭過。
直到腳踏車忽然崩塌,他的心好像也隨著腳踏車一起崩塌了一般,他無法控制地掉下淚來,他跪坐在地上,像個失去了前路的孩子開始嚎啕起來。
只剩下那隻映著夕陽的鈴鐺,彷彿安慰他似的,輕輕地發出了“叮”的一聲,卻最終還是湮沒在他的哭聲裡,彷彿從未響過。
第20章 番外貳:道明寺司
道明寺從未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失去牧野杉菜,不,是失去“她”。一開始他以為杉菜只是失憶而已,但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和愛好,舉手投足、神態的南轅北轍,甚至連“入江直樹”這個名字也勾不起她半分漣漪,她只說壓根不認識這個人,他才想到了這個可怕的猜測——“她”壓根不是牧野杉菜,牧野杉菜只是她的一個身份,她只是一個過客。
一系列的舉動都有了答案——所以她才會這樣堅定地拒絕他,所以她才會露出那樣寂寞的表情說再也見不到了,她所喜歡著的入江直樹。
他本以為是藉口的,本以為她不過是撒謊來騙他的,可是,她卻離開了,用這樣的方式給了他最嚴酷的答案。
“不!”道明寺驚叫一聲,抓著被子邊沿坐起身體,捂著胸口急促地喘起氣來。
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多可怕,他竟然夢見她懶洋洋地笑著,全身卻漸漸變得透明瞭。多麼可怕,你竟然要消失在我身邊,不想醒來後,現實卻是比夢中更令人驚恐的噩夢,多麼可怕,你竟然已經不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