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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春寫
(十四) 往事 月滿(1) (這是1968年初夏的事)
(十四) 往事 月滿(1)
(這是1968年初夏的事)
初夏的月滿是美麗的,一輪盈皓月讓人充滿幻想,就像那天空一樣蔚藍,地面上的一切是清晰卻朦朧……雖說人在追求和諧美好的理想,但全國己擯棄了人類的基本道德,而竭力鼓吹暴力革命,迫使人相互訛詐,有組織進行恐嚇、恬不知恥地“告密(打小報告)”。
我記得那月兒,很遲才從東邊山頂的樹林裡露出圓月。這月色的美,也讓我懂得了悲哀與哀傷,孤寂裡滲透了一種深沉和痛苦感。弟弟睡了,媽媽牽著我在河邊的路上散步,黝黑的河水在跳動,抒發著這自然裡的美。
一片寧靜瀰漫天地之間,我們在這幽靜的路上走了一段,媽媽對我微微地笑。這微笑中散發出和月亮一樣的神秘玄奧氣息,像田裡的稻苗籠在輕紗的夢裡;如水的月光與影的柔和旋律,把媽媽襯托得更美,這美又像是媽媽內心的獨白和慈愛。
美的月色像滲透了我的靈魂,像媽媽的眼睛,從這瞳人深處射出母愛的光芒,她沒有太陽狂躁的炫耀。雖然她顯悲愴淒涼,卻有幾分讓人追憶的溫馨,從記憶的形式上再現了美感的自然,其美無比,似乎超出了美學的範疇。我們的心與月光之間,微妙地相互呼應,我確不知道潛藏著多少悲哀。
清澈的溪流不分晝夜地流淌,述說歷史桑田的坎坷。月光勾畫出明暗韻律,總叫人產生一些荒誕無稽的幻覺,甚至還會在夢裡糾纏。這枝繁葉茂的山中月夜,讓我和媽媽沐浴在她的月光下,本該是一副令人心曠神怡的畫,卻讓我們心中浮動著悽楚、迷惘。
在這月下,我想爸爸,媽媽牽掛她的愛人,不知他被抓到那裡去了,那種不祥總在媽媽臉上,像揹著月光的陰影觸動著她的心。小蟲在草叢裡的啁啾聲裡,多少有種寂寞的悲愁,好像在月光裡昇華到惆悵的意境。
我第一次和媽媽在月色下散步,山隱隱約約地把空間拉大了,好像我突然間長大了。月亮從東面山的背面升起,露出圓圓的臉,窺視著這空曠的荒野的大溝谷;融融的月光,嫵媚地照著田野裡新插的秧。夜色細膩的筆觸,將萬物萬事偃息下來的景,描繪得是那麼寧靜。整個是黑與白的世界,其實也是無色之色,這叫人的思緒像在夢裡翱翔,這田園風光美啊!一切是那麼清晰,又是那麼意境深遠,洋溢在東方文明的神秘與朦朧。這朦朧裡又蘊含著多少神秘的韻味,叫她與山疊韻在一起;那長長的背陰裡,戲謔人生的悲歡離合,又眷戀多少親人的情感,靜靜地跟隨著我們。
(十四) 往事 月滿(2)
(十四) 往事 月滿(2)
弟弟在家裡睡了,媽媽帶我在這月光下散步;我知道,我們沒有見到爸爸,媽媽心裡一直為他擔心。更可怕的是,不知道是誰把爸爸抓走的,關在什麼地方。因為當時打死黑五類是不受法律制裁的,爸爸屬“軍統特務”就更叫人擔心。
路邊的河像是一道深淵,黑洞洞的,能聞到流水的聲音,叫人覺得悲憤深沉。現在回想起來,還好像是昨天的事,給人一種無限親切和美,但又好像表現出女性的哀傷。白天看這河很是普通,她永遠向北流淌,上面會有靄霧依戀在水面上,輕盈地飄動;河水有飛濺的水沫,有激昂的波濤,也有緩緩在潭裡稍息的寧靜;河裡的黑石頭上長著一種像蘭草的東西,清水不時地從它的根部印過,無邪地嬉戲它們寂寞的、纖細的身姿。小草在這無土貧瘠的石頭上生長,常有好幾種蜻蜓在上面做夢。要說最美的數豆科蜻蜓,它們的色彩最豐富、最豔。
媽媽牽著我慢慢地走著,誰也沒有說話。那輪圓圓的月,照在我們的身上又顯得淒涼。我當時並沒有多少意識,但能感受到媽媽的孤獨。其它的一切好像都是那麼平淡,沒有成人的複雜思維與觀賞能力。我從媽媽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可怕的災難就要降臨。
這一輪圓圓的月兒真美,如水的月光,把這世界染成黑與白這麼簡單,天與地靈犀相通,種種神韻就藏在這清晰而又朦朧裡。稻田裡蛙鳴是那樣動情,風裡微微有泥土的芬芳;這月光如蟬翼一般又像能觸控。這月夜啊,侵蝕了人的實感,而代之的像世外桃源,托起人幻覺的夢。
在這月光裡,什麼都能看見,什麼又看不清楚。也就是從這時起,我們漸漸地也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做人的尊嚴,情感和肉體遭受蹂躪。
白雲偶爾飄到月亮身邊。媽媽在這月光下唱了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