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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一掌拍下來,我的腿疼了一個星期,從此誰說孫老虎是孬蛋我都不信。
等孫小六第三次失蹤回家,我才又見識到孫老虎的功夫——不只是他的功夫,還有孫小六的功夫;也不只是他們父子的功夫,還有小五。小五身上有的不只是功夫,還有比功夫更恐怖千萬倍的力量——一般人稱那種力量叫愛情。
這事要從我和孫小六在村子外的小理髮店門口不期而遇說起。他生出了喉結、鬍鬚(以及我猜想一定已經發出芽來的陰毛),身高躥到了一百六十左右,嬉皮笑臉地問我是不是要娶他姊,卻不肯說那一年多他去了什麼地方。
“你爸知道你上哪兒去了嗎?”我繞個彎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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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回家咧。”
“等他看見你會把你屁股打成四半兒。”我說。
那是個天氣剛剛放晴的星期六,我回來只是討一筆下禮拜的生活費,就準備溜回學校宿舍去的,不料給家母硬逼著去理髮,說是留髮不給錢,要錢不留髮。我只好照辦。洗頭的時候我還在想:不知道孫老虎會不會出手教訓孫小六?越想我越覺得不可錯過,於是打定主意:回學校的事可以緩一緩,孫老虎揍人的場面卻決計不可錯過。
偏偏這天孫老虎回家特別晚。到了夜裡一點多,他那輛跟蒸汽火車頭差不多響的老裕隆才吞吞吐吐停進村子口。我聽見他甩上車門,往隔壁的隔壁郭家門口的大葉黃金葛上淋淋落落撒了泡尿,開鎖進公寓大門。這我才翻身下床,悄悄從後門蹺出去,翻過劉家和郭家之間用破門板圍成的園子牆。孫家在郭家二樓,可是從郭家加蓋出來的廚房平頂上可以蹲著覷見孫家客廳裡的一切動靜。我才蹲穩身,便聽孫老虎端地發出一聲惡吼——人家果然名叫老虎!
“你小子又犯了毛病!居然還真敢回來!”說時孫老虎將上衣襯衫朝兩邊一扒,釦子玎玎全給崩飛了,有一枚打上電視機,那熒光屏應聲給擊了個粉碎。孫老虎襯衫裡沒穿汗衫,胸前兩塊既不像奶子、也不像槌頭的硬丘非但像氣球般鼓了起來,上頭還閃爍著一層油光——坦白說,除了缺兩撇小鬍子,簡直就和一個叫陳星的香港打仔一模一樣——不,比陳星看起來還要醜惡幾分。我嚇得眨了幾下眼,沒覷清楚孫小六是怎麼個反應,卻見孫老虎左腳向前遞了個墊步、右腳後發先至、跨足一個長弓,右掌同時朝前由外向裡劈出。可奇怪的是,他劈的是空氣——這也就是說,孫小六在他老子一掌劈出的剎那之間便蒸發掉了。
孫老虎看來比我還要吃驚。他虎瞪著兩顆栗子大的眼珠,嘴巴也咧得塞得下自己的拳頭,怔了半晌,像是對自己劈出去的掌子說了話:“小六!你打哪兒練的這個?”說罷一側身,我才看見他那偌大的一個身軀後頭瑟瑟縮縮站著個又瘦又小的影子。
“爸——我、我沒練什麼。爸——”
“放你孃的狗臭屁!”孫老虎說著身形一低,衝左又橫劈一掌——這一掌和先前那一掌正相反,是個掌心向下,自內而外的勢道。可同樣的,掌到處孫小六又不見了。
在我視角之外的右邊,孫媽媽和小五齊聲喊了個“爸”字。孫媽媽緊接著哭了一嗓子,站前兩步,剛夠讓我瞧見她平伸雙手,像我們小時候玩老鷹抓小雞那母雞的姿勢,攔住孫老虎——不消說,孫小六已經藏到她或者小五身後去了。
可這時孫老虎似乎不像先前那麼惱怒了,一雙圓鼓鼓的大眼珠子也顯得長了些、扁了些,只嘴裡還止不住呼吐著氣息,像是跟孫媽媽或者他自己說道:“不對!全不對!老彭身上沒有這一路的功夫,他哪裡學的?什麼不好學學這些喪門敗家的東西?”
“我沒學什麼功夫,爸——”
“他沒學什麼功夫,你聽見了,爸——”孫媽媽一向跟著孩子喊孫老虎“爸”,我那還不懂事的時候老以為孫媽媽也是孫老虎的女兒。
“剛才他躲過我兩掌,用的是同一套身法,源出咱們老北京自然六合門下——漫說我不會,就算他爺爺在世的時節也不一定會。這小子明明在外頭混了事,死鴨子嘴硬還說沒學什麼功夫。你知道他認識了什麼荒唐人?幹下了什麼糊塗事?這一去一年三個月又十天,他媽的用腳都走到蘭州了。”一口氣說到這裡,孫老虎不進反退,一屁股倒回一張墊了個小五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