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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說開了罷!”萬老爺子一面說著,一面又在為眾人斟酒。
“也罷!橫豎是個劫數,知與不知、言或不言,皆難迴天。我就說得更明白些:今年乙巳,是古來奇門遁甲盤上入陰八局的一年,逢這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之中的杜門。所謂:杜門陽木,時值夏冬;發生於外,津液已敗;陽氣亢極,一陰將至。簡單地說:大運勢上已是個小兇之象。萬老這畫中之竹居然讓魏三看成‘蓴鱸之思’,當年張翰羈宦洛中乃有此思,試問:它可不就是‘發生於外’嗎?要將雉尾蓴和絲蓴合為一鼎而烹之,它可不就是‘津液已敗’嗎?孝胥從畫裡演成一套‘竹連掌法’,每一式皆上揚高舉,如鵬摶鷂唳,試問,難道不是一套‘陽氣亢極’的拳術——”
汪勳如這時又插口道:“那我看出的經絡圖又怎麼說?”
“問得好!”趙太初立刻接道,“之前我們不正在說萬老作畫之時掉了兩滴眼淚,一滴沉底,獨在孝胥畫中,另一滴在靜農的畫上成了‘煙’字的第一點,在你老兄那一張上呢?”
“唉呀呀呀!”汪勳如聞言諦視,發現那一點正打在手太陰上,太陰主脾,脾上這一大絡便報銷了。汪勳如驚呼之後,口中迸出一個“死”字。
“在《八十一難經卷圖》的第二十四難上,是不是有‘手太陰氣絕則皮毛焦’的話?”趙太初追問下去。
“是的是的!”汪勳如那一張老臉皮已變得煞白,幾乎要白得過他那兩隻大門牙去。他抖著聲說道,“經卷圖上還說‘皮毛焦則津液去’,正是你說的‘津液已敗’啊!”
錢靜農這時也黯然道:“‘煙’字的第一筆是火字的一點,火字若是應在這‘陽氣亢極’之語上,正合乎‘一陰將至’且‘木性至此而力屈’的話;杜門陽木,落得個力屈而死,倪文公當年守節不降,恐怕也有力屈之憾。”
“靜農應該知道那倪元璐另外還有一首重九病癒七律帖,中間少了一個字。”趙太初話鋒一轉,手卻仍指著萬老的那幅畫。
“你說的可是‘世事悲歡無過吾’那一帖?”
“正是。”趙太初答道,“此帖第三句上寫漏一個‘地’字,倪氏將之補寫在全帖之末。不過,那可不是無心之失。原句是‘老夫自避一頭地’,順詩讀來,成了‘老夫自避一頭’。此中大有深意。”
“我明白了。”錢靜農道,“倪元璐借這手誤,藏了一個‘避之無地’的暗語。太初果然獨具法眼,能窺見古人的微言大義——只不過,這一帖和萬老這幅畫又有什麼關係呢?”
趙太初忽然瞥一眼李綬武,又將目光移回紙面,道:“從奇門遁甲的古謠來看,萬老這畫中之竹,不只方才說的那一個和淚而出的墨點有解,可以說通盤皆應在杜門的歌謠之上。歌詞是這樣的:‘杜門四四星兇惡/木星時方寅卯泊/閉關絕水事封塵/奸熾邪昌未可託/孤身六散隱名姓/遠禍疏人莫言說/官刑威迫無地避/密藏可待己卯約。’這詞是古詞,但是千百年來傳抄之訛、詮解之誤在所難免,是以言雖似古而意實鄙陋。我們觀天知人這一行裡,自凡有點修為,便不至於拘泥於這謠詞的文義。可是萬老的畫中之竹,筆筆枝藏葉掩,無一株不匿於另一株之旁,無一節不避於另一節之側。諸位不要忘了:這奇門遁甲之中,杜門主的就是一個藏字,是以有‘除逃災避禍、諸事皆兇’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萬老有大禍將要臨頭,非避不可?”汪勳如道。
“就怕是靜農說的,‘避之無地’啊!”趙太初又嘆了一口氣,道,“此外,原先我讀這杜門的歌詞,總覺得第五句的‘孤身六散隱名姓’和第八句‘密藏可待己卯約’簡直不可解,其中必有錯訛。待今夜合以天象,卻不能不信:起碼這第五句形容得倒真是準確無匹啊!”
“那麼什麼叫‘密藏可待己卯約’呢?”孫孝胥頭一偏,臉色又漲紅起來。
“今年乙巳,己卯是三十四年之後,那是一九九九年間的事了。咱們兄弟若非作古,也是九旬上下的老朽啦!”魏三爺苦笑著,轉臉又覷了覷萬老爺子,道,“萬老也是一百零八歲的人瑞了。”
這時萬老爺子忽然昂聲大笑起來,道:“歌詞明明說的是‘六散’,我恐怕來不及同你們一道等待那‘己卯之約’了罷!”
“萬老大知閒閒。不泥於俗,已經是解生脫死、遊於塵垢之外的人物。”趙太初神色悄然,連語聲都有些哽咽了。他勉力挺胸振脊,打起精神,舉杯先朝孫孝胥一示意,道,“先前尚未觀畫之時,孝胥與我相視一笑,我明白其中深意,只可惜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