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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實事的案例,由作者加以推演解析、增益其可信度。老大哥所指的第一篇是這樣寫的:
〖土城林君佔婚姻:是庚金為男家,乙奇為女家,六合為媒妁。庚之落宮生乙之落宮,得在乙吉格,主男家愛女家。乙之落宮生庚之落宮,得在庚吉格,主女家愛男家。然乙年不得在巳,在巳則庚宮克乙宮,主男家嫌女家,不成。庚年不得在申,在申則乙宮克庚宮,辛宮克甲宮,主女家嫌男家,亦不成。強成之後,必有刑傷;庚金入巳而乘兇格者,刑夫;乙奇入申而乘兇格者,刑妻。然若以乙奇為妻、丁奇為妾,太白庚金為夫,此二女共事一夫。若乙丁之落宮生庚之落宮,其女必肯嫁。乙丁落宮克庚之落宮者,不肯嫁。乙丁宮相比合者,除酉肖人則主妻妾和諧。如乙宮克丁宮,主妻不能容妾;或丁宮克乙宮,主妾欺妻。此乃兩宮星相犯之勢也。若乙丁入宮、陷庫絕之勢,主不能成;成亦不利。如庚金宮生丁奇之宮,亦主徒勞。故知土城林君之婚姻,非納妾不可乘吉格;然納妾須擇丁奇,且不可擇酉年雞肖所生之女也。〗
老大哥指尖劃處,竟是這段以每行四十個字排印的占卜批文的最末一字,自上而下順讀下來,則是“乙巳甲申丁酉星主生”。
“這又是什麼意思?”我仍舊混天糊塗遍地痴,一字一字念出聲來,“乙巳甲申丁酉星主生”。
“這就是你們年輕人忘本滅祖了哇!乙巳——”說時老大哥拿小指尖摳了樞眉丘,屈伸另外四指略微一掐算,應聲道,“乙巳年,是一九六五年。甲申月,是古歷七月。丁酉日麼——是十五月圓之日。這一天,是星主降世的日子。”
“星主又是什麼人?”
老大哥一聽這話可就樂了,道:“你問我?我算個什麼蔥花蒜末兒的東西?我懂個屁呢?還是那句老話:你得隨我跑一趟,咱哥兒倆見著了萬爺,也好把前賬了一了。有什麼蹊蹺的話,就讓萬爺當面講給你聽。你說怎麼樣?弟弟。”
我沒有立刻答他的話,倒是耐著性子、照著他方法,繼續翻看《奇門遁甲術概要》的最後幾頁——果然,在接下來的所謂“占卜例項”中,順著每一行最末一字由右至左讀下去,都會出現以天干地支排成的年、月、日以及某事之簡述。比方說:“乙巳己丑戊寅火災”、“丙午庚子己酉戶查捕逃”、“丁未戊申丙辰始授星主醫事”、“壬子戊申丙戌始授星主奇門遁甲”——
讀到這一例上,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連嗓子也啞了:“老、老大哥,你、你再給算算,這幾個日子——”
老大哥每算出一個日子,我的腦袋瓜兒便猛可抽搐一陣,彷彿有人拿了一根杵子在裡頭翻之攪之、研之磨之,務使不得安寧的一般。可是,我不應該感到意外或陌生的——這些簡略的註記,正與我過往生命之中許多參差錯落的足跡履痕交疊、雜沓,只不過我大抵入目而無所見、充耳而無所聞,自以為是隻與世事無關無礙的老鼠而已。
其實,運用藏尾格的手法隱而射之的這五則文字分別指示著陽曆上的“一九六五年八月十一日”、“一九六六年一月十九日”、“一九六六年十二月十六日”、“一九六七年八月二十日”,以及“一九七二年八月二十三日”。光看日期,於我一無意義,可是最後那個日子裡的“始授星主奇門遁甲”卻令我不得不想起孫小六來。
孫小六會是個什麼大不了得的“星主”嗎?
根據日期來推算,一九七二年我初入高中,年十五;孫小六則剛滿七歲。在失蹤大半年之後與我重逢,他的確曾經得意洋洋地跟我炫耀:“張哥我以後說讓你找不著就讓你找不著,絕不蓋你。”如此倒推回去五年,一九六七年的八月二十日——也就是新生戲院叫大火焚燒殆盡而又重建開張之後未幾,“大牙爺爺”開始傳授孫小六《呂氏銅人簿》口訣;是時孫小六正在牙牙學語,悟性未開而記性過人,把一整部“少林十二時辰氣血過宮圖”背了個滾瓜爛熟。
再之前的兩個日期分別是全臺灣第二次戶口普查和西門町新生戲院大火——無須贅言,徑以“捕逃”二字視之,那一次規模空前絕後的戶口普查恐怕正是一個較縱火為尤烈的搜捕行動的掩護;並而觀之,兩者則更非孤立無關的個別事件了。
對於第一個日期“一九六五年八月十一日”,我還沒來得及多作聯想,老大哥倒搶忙探指過來比劃了一下:“就是打從這一天上出的事兒——你一定記不得了,弟弟——不出這麼個事兒,後首到今天還不定怎麼個太平天下、天下太平呢!唉……”說到這裡,老大哥那張殘破的臉扭曲得更厲害了。但見他側身一讓,搖頭晃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