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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用高陽那套“出版日期是一本書唯一篤定的內容”之論來指稱:《奇門遁甲術概要》之問世乃在孫老虎捱揍之後近一個月才出版,則作者趙太初仍有可能是拼湊已然發生的瑣碎小事入書,訛為預言;然而,這又需要多麼繁複而龐大的搜尋工程和多麼緊湊而急迫的印刷作業才能成功呢?更何況以孫小六的親身所歷者證之,李綬武著實是在無意間持石打下八——一三一三的同時就唸出了那一串和書中所載者一字不差的口訣了。換言之,作為一部談玄論命之書,毋寧以為《奇門遁甲術概要》的確奇驗靈準——可是,這仍非高陽所聲稱的“實為萬氏之徒策應聯絡之暗號曆法也”。
所謂“策應聯絡”而需要使用“暗號曆法”,則表示“萬氏之徒”不能明目張膽地相互往來。讓我們如此想像:有一群迫於環境條件不能公然交際,甚至不能借由公開方式傳遞音信的“萬氏之徒”該如何避人耳目、又溝通無礙呢?
當老大哥在一百五十個李小龍的嗥嗥怪叫聲中告訴我,有那麼一票老傢伙衝著“一清專案”不約而同、飛蛾撲火、鋃鐺入獄、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時候,我不得不揣想:究竟是什麼原因促成這票老傢伙非但不逃命,反而像是看見了號召團結的大纛飄揚、聽見了宣示重聚的吹角響亮,從四面八方的隱形匿跡之處現身,齊入羅網?
我立刻從書袋裡抽出那本《奇門遁甲術概要》,翻到書末——也就是當年趙太初斥責我“沒讀就嗤之以鼻”的段落上,那是明儒劉伯溫所寫的一篇《奇門遁甲總序》。我飛快地從頭到尾瀏覽一遍、再一遍、又一遍——每句都讀明白了,可是合起來有什麼要緊的意思卻半點也不懂。
“你也看這個?”老大哥驚呼一聲,缺毛的粉紅色眉丘乍地一亮,道,“我們萬爺也是看這個的。”
“你說的萬爺該不會是萬硯方罷?”
“我哪兒有那個福分兒見得著‘老爺子’啊?萬爺是萬得福萬爺,你小子也見過的。人家不是還託你給解個字謎麼?你不會給忘了罷?”
“字謎算什麼?我十年前就解出來了——”
“別說!別說!千萬別說出來,我的小祖宗!”老大哥一副要上前來捂嘴的模樣兒。我搶忙閉氣退身,將書袋和《奇門遁甲術概要》護在胸前,彷彿可以略事抵擋一下他渾身透體散發出來的那股子惡濁腥臭之氣:
“你離我遠點兒!”
老大哥果然住腳不前,可臉上繃不住仍綻露著喜色,眼眶和鼻孔都浮閃出又像水、又像油一般亮晶晶的汁液,半是哭、半是笑地說:“好極了!好極了!我就知道弟弟你是給我、給咱們張家露臉的。可此處不是個說話的地方。你、你、你得隨我跑一趟,無論如何你得隨我跑一趟。”
“可你得先告訴我——”我晃了晃那本《奇門遁甲術概要》,“這本書裡有些什麼機關?你們那位‘萬爺’又是怎麼讀這本書的?”
老大哥愣了愣,好一會兒沒回過神,似乎十分詫異於我放著正經事不問,反而岔入了一個他從來沒有興趣瞭解的話題。我只好再追討下去:
“當年我拿到那張字謎的時候,你們那位萬得福說他等著解惑釋疑,已經十又七年了。倒推回去,字謎是一九六五年間做出來的。若說其中真有什麼大了不得的秘密,而一時半日之內又當真找不到一位通書識讀的能人來解惑釋疑,難道這十七年悠悠歲月還不夠久嗎?為什麼非要找上我呢?偏偏我這字謎一到手,情治單位的人也上門了、竹聯孝堂的人也上門了,連你們老漕幫的什麼狗屁‘幫朋大老’也上門了——”
“噢?”一聽我說到“幫朋大老”,老大哥興頭兒來了,喜孜孜問道,“是哪一位啊?”
我可沒工夫跟他扯絡當年被錢靜農和魏誼正考出來個碩士學位的細節,遂不理他的茬兒,繼續說道:“還有人隨時隨地盯著我、偷拍我的照片。我倒要問問你:你老小子給我惹了多少麻煩,你自己不知道麼?我不過問你一樁雞毛蒜皮的小事,你支支吾吾個什麼勁兒呢?”說著,我又晃了一下手裡的書。
老大哥朝書睇了一眼,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表情,堆起密麻麻一臉皺紋笑道:“鬧了半天,你說這個啊?嘻!這個沒什麼大不了的嘛!咱們萬爺都是這麼看的——”
老大哥順勢把我手上的書一橫,我几几乎沒抓穩,幸虧一根食指還叉在劉伯溫那篇文章上,支住了。再定睛一看,老大哥的手指尖兒已經朝下一頁彈去,我才發現:此書在這篇《奇門遁甲總序》的後面還有幾頁文字。一如坊間所有的命理書一般,這本《奇門遁甲術概要》也附錄了一些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