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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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米,打水漂漂,最高一手四十六漂,比當今的吉尼斯世界紀錄還多八漂,在芙蓉街絕對沒有敵手。可惜,來到溪澗,月亮爬得還不高,四周不怎麼亮,我們無法在溪潭上比扔石頭和打水漂漂了。大家只好沿著溪灘慢慢地遊走。
我們這班弟兄,年齡相仿,雖沒有籌錢設立拳壇,請師傅授拳,但大家眼睛亮,記性好,平時在各拳壇間穿梭,無師自通,每人也多少學會了“三腳貓”的本事。我也一樣。於是,大家一邊走路,一邊說著拳壇和拳師的故事。說著說著,大家手腳發癢,彼此竟比試起武功來。我個子瘦弱,蠻力小,知道自己不行,便主動靠邊站。但弟兄們哼哼哈哈,怎麼也不放過我。大家先是比摔跤,一對一,自己找對手。俗話說,柿子揀軟的捏。他們都爭著點我的名。我說,我不比了,認輸不行麼?他們異口同聲地說,不行。有人甚至說,平時你扔石頭,打水漂漂,次次出風頭,多神氣,今天就是讓你難看的,讓你也嚐嚐大家的厲害。此話很有挑撥性、發洩性,大家聽後哈哈大笑,齊聲說,對,讓你也嚐嚐大家的厲害!結果,我成了臭豆腐,在摔跤中被人欺負得一塌糊塗,不光被重重地摔倒在地,還被死死地壓在地上透不出氣。本來,輸贏很正常,但我輸了,大家感到似乎特別開心、痛快,尖著嗓子又喊又叫,還故意慫恿我的對手,往死裡壓,並在我身上儘可能多壓一些時間。我第一次體驗到當弱者的痛苦和悲哀。接著比推步,也是一對一。推步,就是彼此扎著馬步,讓對方推,誰先移動了步子,誰輸。大家依然爭著點我的名,我依然成了臭豆腐,被人欺負得一塌糊塗。
最後一個比試武功的專案是敲斷。敲斷是芙蓉方言,指的是彼此用手臂狠狠敲擊,看誰能忍住疼痛,堅持到最後。這是一個很殘酷的專案,但誰都不甘示弱。我的對手特別強大,他長得像武松,人高馬壯,而他沒有讀高中,在家打鐵,天天掄十三鎊重的大鐵錘,手臂煉得*,我跟他比敲斷,這自然是一場很荒唐的遊戲。比賽還未開始,大家見了便哈哈大笑,有人甚至還嘎嘎笑著,摸我的頭。我受到了空前的羞辱。我豁出去了,高捋袖管,捏緊拳頭,瘦小的手臂陡然硬得像一根鐵棒!嘭嘭嘭,嘭嘭嘭,我狠狠地迎擊對手揮過來的手臂,痛得五臟六腑分了家,但我憋住氣,咬著牙,死撐著,就是不退卻。五十個回合、六十個回合、七十個回合直至一百個回合過去了,我依然堅強地頂著,氣喘得山響。現場突然靜了下去,大家驚呆了。嘭嘭嘭,嘭嘭嘭,手臂的撞擊聲繼續在爆響。終於有人看不下去,站出來說話了:“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再比了,算是平手吧。”我吼吼道:“誰說好了,我要比!”對手愣了一下,也高聲喊道:“我也要比!”於是,嘭嘭嘭,嘭嘭嘭,手臂的撞擊聲再一次響起。月亮已升得很高,把四周照得亮堂堂的。我已不記得當時與對手共撞擊了多少回合,但最後一個鏡頭卻令我永生難忘——對手突然跌坐在地,他撫著右手臂,低著頭,輕輕地說:“我認輸。”
我異常激奮,吼道:“我還要比,誰來!”
“你牛什麼,我來!”
“我來!”
“我也來!”
弟兄們不信邪,紛紛跳了出來。
我忽然變成了一頭猛獸,瘋狂不已,咆哮著,出手又狠又兇,右手臂像霹靂,啪啪作響。對手們個個驚怵,有的只三個回合,就痛得叫皇天,立即退下。不消一刻鐘,我便乾淨利落地擊潰了五六位對手的猛烈攻擊,讓他們個個變成龜孫子,縮著身子,摸著手臂喊哎喲。第一個對手甚至哭了,說:“明天我怎麼幹活呀,回家我要讓爸爸罵死了。”我這才注意到,媽媽的,這位對手的右手臂腫得簡直像水桶。的確,明天打鐵,他是無論如何也掄不動大錘了。
但大家不相信眼淚,哈哈大笑,並拍我的馬屁,感慨地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我自然成了大英雄。大家主動問我,接下去玩什麼。我很亢奮,想都不想,喊道:“吵街去!”
“好,吵街去!”大家齊聲響應。
吵街就是穿著木屐齊步地在街上走。木屐有個特點,吃軟不吃硬,穿著它在泥地上行走,它很聽話,一聲不吭,但若在石頭路上行走,它就呱嘰呱嘰、呱嘰呱嘰,一路喊叫,吵得厲害。這自然是一種惡作劇。我們說做就做,立即從溪澗迴轉了街道。我當仁不讓,喊著口令,親自充當指揮。於是,弟兄們沿著石頭鋪就的、像狗肚腸一樣扭來拐去的街道,挺胸凸肚,統一步伐,甩開手臂,大踏步地正步前進。結果,呱嘰呱嘰,呱嘰呱嘰,整個芙蓉街被“呱嘰”得攪了底,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