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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村子裡悄然無聲,連犬吠都稀。
小屋裡只有灶上的檯面是亮堂的,月光下,鍋碗瓢盆一個個列隊從窗戶飛出去,幾節絲瓜烙也跟著落進屋外水缸裡。
缸子裡的水還浮著薄冰,被旋動起來的粗陶碗盤打得冰晶四濺,脆聲如裂錦。
兩隻榛雞已經被拔毛剖腹,光禿禿的躺在砧板上,等著被砍成大塊放進砂鍋裡,用丁點炭火一起煨到明兒早上。
漢人則管這鴿子般大小的鳥叫樹雞,也叫榛雞,林中人管它叫飛龍。
所謂‘天上龍肉,地下驢肉’之中的龍肉,也可用飛龍來指代,其中有多少可信暫且不論,足見味佳。
榛雞本就鮮美,火候足夠,髓子裡的鮮味都要被榨出來了,等湯成了,再做點切面下進去撲騰一會,一碗濃湯軟寬面就成了。
方稷玄拿起菜刀往榛雞上一剁,忽然就聽個蒼老詭異的聲音呼痛,“哎呦哎呦!”
他一愣,抓著雞頭晃了晃,確定喜溫送來的榛雞隻是普通活物,並不是什麼有法力的精怪,且已死得透。
雖說這個聲音很陌生,幻聽幻視對於方稷玄來說實在是家常便飯,他以為是自己的緣故,又是一刀剁下。
“哎呦哎呦。”聲音再度響起。
方稷玄把兩隻榛雞挪開,盯著底下這塊松柏料砧板看。
與漢人不同,林中人燒火取暖或是蓋屋做弓從不砍伐活樹,而是專門去找林子裡那些被雷劈死,或是被蟲蟻空蛀的樹,林中人管這種死樹叫‘站杆’。
眼前砧板就是從一根很有年歲的‘站杆’上鋸下來的,前些日子天上降雷,林中人進了一趟林子,拖出來幾節木墩,誰家缺了木料,可以拿東西去換的。
這新砧板是林中人抵酒債來的,用了不太久,且因為柏樹木料緊實的緣故,所以看起來並不殘破老舊,只是有些使用痕跡,深溝疏疏,淺痕淡淡。
方稷玄遲疑著又用菜刀輕輕一剁,砧板上最深的一刀口子蠕了蠕,像嘴那樣張開,果然又叫喚起來,“哎呦哎呦!痛啊!”
他無語的轉身看去,果然就見釋月倒在搖椅上捂嘴笑,因為憋著聲,笑得整個人都蜷成小小一隻了。
“給一塊砧板賦痛覺?你怎麼想的?”
方稷玄說話時隨手又把刀尖往砧板上一剁,想讓刀立在那,可砧板那張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叫個不停,吵得人腦袋疼。
見方稷玄手忙腳亂的把刀給拔了,又被砧板罵他沒大沒小,不敬老者,釋月笑得渾身軟,從搖椅上滑下去,跌在下邊的一塊厚毛褥子上。
“還讓它能叫喚,你不嫌吵啊?”方稷玄拽著釋月的胳膊,輕飄飄地把她提回搖椅上。
釋月揉揉痠痛的肚子,打了個響指,就見砧板上凝出一團精光,飛到了她的指尖上,消融不見。
方稷玄回到灶臺前繼續剁雞,砧板總算是不叫喚了。
等他去後院取水時,灶洞裡又躍出了一團‘只’形的火苗,底下兩小撇如足,一扭一扭,走得分外妖嬈。
火苗爬上灶臺,蹦上砧板時又聽它叫道:“哦呦,可別把我燎著了。”
釋月只是抹掉了砧板的痛覺,還留著它一點點靈智。
這老柏樹本就快生出靈識來了,如若成了,就是樹靈,假以時日,修出人形後可為山神。
此地的漢人和林中人都祭山神,不過漢人的祭祀簡單些,不似林中人那般設什麼神位神龕,只是在進山的岔路口尋一塊大石,點上三柱散香插祭在土裡,恭恭敬敬地叩上三個響頭就是了。
在喬嬸的故事裡,山神形態各異,很多時候是黑虎雪狼等珍奇異獸,也會是萬年古樹。
山神的人身可能是一個慈眉善目,身著綠袍的白髮奶奶,或者是個矮墩墩笑眯眯的長髯老頭。
有時候,山頭小一點,林子單薄些,靈氣微弱,可能就沒有山神,而是由土地公公土地奶奶兼管了。
這種掌管一界的小神也是受靈氣滋養而成的,同一山不容二虎是一個道理。
鴨子河濼原本的山神隕落不久,這老柏樹可惜了,有命無運,草植成靈本就比動物難上百倍,結果不知為何引來了天劫,既是叫雷劈死了,一切都免談。
小火苗仗著自己能走能跳,偏要在砧板上站一會,一撅屁股,‘噗’出一個小小煙屁,氣得老砧板大罵,整個身子都震動起來。
小火苗得意洋洋,頂上火發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