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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毯子上面,倒也方便了躺臥。於是季大車伕在外面趕車,我便在裡面抱了手爐蓋著小被子午睡,一覺睡醒,在炭盆上熱了杯酒,從車門縫裡遞出去給他,讓他喝了暖身。
由於路上全是雪,夜色一旦降臨便不能再趕車了,以免不小心因滑而翻了車。季燕然將馬車停在路旁的樹林裡,帶著一身涼氣地脫了鞋子鑽進車來,我替他解去外面罩的披風,將手爐塞到他懷裡,再遞上滾開的茶水,他喝了一陣後臉上方顯出暖色來。
“辛苦大人了……”我邊拽過被子替他蓋上那兩隻大腳丫便低聲說道。
季燕然向車廂壁上一倚,笑道:“還好,靈歌也辛苦了,這一路並不好走,顛壞了罷?”
我搖搖頭,將已熱好的乾糧和燻肉遞給他:“大人吃過東西便睡罷,晚上我來值夜。”
季燕然笑起來:“還是我來罷。”
“我白天已經睡足了,一點都不困,明日天亮大人還要趕車,得養足精神才成,反正我只管坐車,白天補眠就是了。”我提高聲音用氣勢鎮壓他。
季燕然但笑不語,以吃東西當幌子來避開我的鋒芒。不過最終還是架不住我以“你若不肯睡,我就再也不跟你說一句話”相要挾,乖乖地躺下睡了,我便挨著車廂門坐著,時不時啟開道縫向外看看馬的狀況,打量一下四周的情形。
一夜無事。次日繼續上路,終於在下午未時三刻的時候進入了凝城。由於所有的客棧在過年時都打烊,沒有地方下榻,所以我們只好趕著馬車一路去了凝城知府家。
凝城知府與季大叔同為江南的官員,彼此之間自然熟絡。季燕然拿著季大叔的親筆信敲門進了府院,過了一陣子便同一位中年男子一齊出得門來,一人坐了頂小轎離去了。
那中年男子想就是凝城知府,這一去定是往衙門裡替季燕然查戶藉簿的。因季燕然同我已經提前商量好,由我待在原處馬車裡等候,他單獨與凝城知府去衙門資料室查詢,畢竟資料室並非別處,無職人員是不得擅入的。
一直等到天色擦黑,那兩人才坐著小轎從衙門回來,辭了凝城知府,季燕然便回到馬車上,我連忙問他:“可查到蘇家的住處了?”
季燕然勾唇一笑:“六月街,梅雨巷。”
打馬直奔六月街,因馬車內有許多行李,不能離人,只好還由我留在馬車上看守,季燕然自己前往蘇家調查。
等了一陣不見出來,我便下了馬車在車外來回走動了走動,一整天都悶在車裡,渾身都痠痛了。卻見街道上空無一人,街兩邊的樹上都掛著喜慶的紅燈籠,夜空裡時時有煙花綻放,將房頂上樹上和地上厚厚的雪映得五色斑斕。
而看到那煙花,心中不由又是一陣抽痛,忽而想起那首詞句來: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家夫妻同羅帳,幾家飄散在他州。
如今的我,至少還能在大年夜裡吃上一頓餃子,有家人可以團圓,有暖屋可以安睡。可在天涯的彼端,在同一片月光下,卻有人獨宿荒廟,孤守千墳。我想不出他的年夜飯是什麼,也不敢想他此刻在做什麼想什麼,我所能為他做的,只有儘快的,盡力的幫他找到身世,也許那個時候,他也可以擁有一個家了。
正仰頭望著頂上煙花出神,忽覺不遠處牆角里有團黑影動了一動,不由嚇了一跳,連忙回身將馬鞭握在手裡,緊緊盯住牆角。但見那黑影靜止了片刻,而後慢慢地沿著牆根兒向著這邊移動,漸漸地可以看清“它”的樣子了,卻原來是個衣衫襤褸的老乞婆。
老乞婆在冰天雪地之中凍得瑟瑟發抖,手裡捏著半塊髒兮兮的饅頭。我望著她,她也望著我,忽然她腳步踉蹌地直衝著我跌撞過來,我沒有躲避,伸手將她扶住。
她用枯槁的雙手死死地攥住我的腕子,盯在我臉上的那對混濁的老眼裡霎時間淚水縱橫,嘶啞著嗓子哭道:“小姐——小姐啊!您終於回來了——您終於回來了——”
我想這位老婆婆大約精神上已是失常,便沒有糾正她認錯了人,輕聲問向她道:“婆婆,您住在哪裡?家裡還有何人?”
“小姐啊——您不認得奴婢了麼?奴婢是您的乳孃啊……嗚嗚嗚嗚……”老乞婆哭得險些站立不住,“自從您被老爺趕出家門,奴婢在府裡便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可恨那繼室……又向老爺進了讒言……讓奴婢去洗衣房裡沒天沒日的幹活……一干就是二十年哪!……前年……前年又藉口奴婢人老眼花幹不動活,將奴婢也從府裡趕了出來……嗚嗚嗚嗚……奴婢無處可去……這麼多年了,家裡的人也早就死的死走的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