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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總被打斷,先是從開了一個縫的窗外飛進一隻蒼蠅,梁曉聲隨手從窗臺上拿起一個包了一圈紅布條的鐵紗拍子向飛行物拍去——那種蒼蠅拍如今城市裡已經絕少見到。不一會,他又離座去接電話,放下話筒,喚了一聲“小芳。”——他家的小保姆。不由得想起那句熟悉的歌詞:“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接著,有人敲門,來了一個女孩,和小芳說說笑笑進了裡屋。梁曉聲說,是樓下看門民工的女兒,來找小芳玩的。
繼續拾起剛才的話頭。談到作品,梁曉聲問我是否看過左拉的《娜娜》。“我不怎麼喜歡佐拉,很遺憾,沒有看過。”我回答。梁曉聲說:“以前我也不喜歡佐拉的作品,覺得他有自然主義的傾向。但是最近重讀《娜娜》,卻發現許多東西需要重新理解。”
正談著,又有人敲門。原來是一家出版社來人索要作家的“近照”。梁曉聲捧出一紙盒還沒有整理的照片,放在茶几上供挑選。出版社那位小姑娘一邊翻看一遍開玩笑地說:“梁老師您不會笑一笑嗎?您所有的照片幾乎都鎖著眉,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梁曉聲只好說:“我不會照相,沒有好照片。”
我趁機提出要一張照片以便在雜誌上刊登,見他應允,又得寸進尺地掏出照相機問:“再拍一張可以嗎?”“可以,當然可以。”梁曉聲回答,不拒絕我的任何要求。
採訪結束時,我說:“稿子寫成後,一定送來先請您過目。”
“不必,不必,你就全權處理吧。”說著,他取出自己的散文集《萬千說法》簽名送我,不動聲色地滿足了我一個礙於面子沒好意思啟齒的願望。望著作家濃眉下坦誠的目光,我在心裡說:梁曉聲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很多人都以為,名人自有名人的氣象,他們必定都是令人高山仰止的。而我所見到的梁曉聲卻不需要仰視。我竟不知,名人做人也可以做得這樣平常。
穿好大衣準備告辭。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冒出想見見他母親的念頭。我想知道,養育了這位平民作家的,是一位怎樣的母親,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想到老人家看電視投入得連午飯都不曾顧上吃,我又何必打擾她的興致呢?
在《萬千說法》中,梁曉聲自稱他是生活在好人邊上的。一個思想深邃、有著豐富的人生經歷和體驗,在別人眼裡功成名就的作家,無論他有怎樣的成就和名聲,我覺得梁曉聲他首先是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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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曉聲印象(2)
好人梁曉聲,這就是他留給我最深刻的印象。握手道別時,我心裡最想說的一句話是:好人一生平安。
我的特區朋友
心儀深圳很久,直到1999年才得以成行。
5月裡,與一位深圳朋友在惠州的一個會議上意外重逢。他打招呼時,我竟怔在那裡,一時沒叫上他的名字。“怎麼連老朋友都忘了?”他笑著問。“哪能忘啊!”我說,“只是沒有想到在這兒碰面罷了。”
我與這位朋友只有一面之交,卻很“瓷”。幾年前,在安徽參加一次中日精神緊張研究學術會,會後同遊黃山,那天細雨霏霏,氤氳濛濛,登山隊伍漸漸稀拉,到得天都峰腳下,只剩下三男三女。常言道“不到天都峰,等於一場空”,我們決定冒雨突擊頂峰。那是一次令人終生難忘的遊歷,我和他都是六勇士之一。在千姿百態的黃山,我們不但領略了“黃山歸來不看嶽”的自然景觀,也體驗了一段風雨中並肩登攀的友情。
他說:“你難得來廣東,順便去深圳看看吧,我可以當導遊兼攝影師,好好盡一下地主之誼。”盛情難卻,我答應了。後來才知道,他的母校在惠州,十幾年沒有來過了,這次原準備和老同學聚一聚的。
第二天乘大巴出發。藍天、碧海、綠樹、黃沙,一派北方見不到的亞熱帶風光。我憑窗翹望,大驚小怪,他在一旁微笑:“深圳很好玩,細看至少要一個星期,可惜你只有一天。不過,我會盡量讓你少留遺憾。”
旅遊觀光巴士沿深南大道行駛,途經地王大廈,國貿大廈,直到蛇口工業區,我一路上談興盎然。但不知為什麼,隱隱覺得他雖然誠心誠意陪我玩,心情卻不好。
終於得知,不久前他夫人患了一場重病,尚未痊癒。於是邊遊覽,邊和他聊天:回憶黃山,感受深圳,再就是從他夫人的病,談到人生。我想,能幫他散散心也好啊!
“去年我們全家去北京旅遊,老婆可高興了。她去的地方不多。我工作太忙,有時候出差到外面,頂多和朋友玩玩,很少顧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