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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視四周,只見一尾搭著雨棚的小船正在距湖心亭不遠的地方遊曳。
雨中游湖,倒是個懂幾分風雅的。
那小船越劃越近,笛聲也越來越清晰,我凝目向船上望去。
那草棚船的兩側各開了一扇賞景小窗,窗上的竹簾已被捲起,窗內影影綽綽似乎有衣袖拂動。
船更近了,窗內現出幾道人影,一名白衣女子正背對小窗舉笛吹奏。一曲終了,那女子轉頭與身邊人說了幾句什麼,一張皓月般的側臉頓時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那女子微微頷首,向身旁的人輕聲低語,爾後溫和一笑。
我心中不由一跳。
這一笑,飄颻若流風之迴雪,晈灼若太陽昇朝霞。①
語終,她復又轉過頭去,仍背對小窗,執起白玉橫笛吹奏。
這一曲不復委婉,卻是清麗綿長,彷彿還有幾分北地的曠然凜冽之風。
我目視小船漸行漸遠,呆呆然回不過神來。
這一日,我在湖心亭待到過午,直到湖上不再有笛聲才回家。
晚間,父親將我叫到他房中,要我和大哥參加下個月的“清和藥會”。
我不語。
父親皺眉:“我看你自幼聰明,送你去進了學,你考了個秀才便不肯再上進,我也不曾說你什麼。可你竟連本家藥學也不肯用功,成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廝混,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仍是不語。
父親怒道:“自明日起,你白天和你大哥在店內跟夥計認藥、炮製藥材。晚間到我這裡來背藥方典籍。下個月的‘清和藥會’為父親自帶著你們去!”
我就知道,我說也罷,不說也罷,父親總是能按照他的意志安排我的一切,我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分別?
父親見我仍然垂手恭立,向我喝道:“還不快滾!”
接下來的一個月,父親天天將我押在店裡,他若是出門辦事,便讓大哥和店裡的夥計看著我。
詞會是開不成了,湖心亭我也沒時間再去。
那日在湖心亭聽到的笛聲卻日日在我心頭回蕩。那不是畫舫遊廊所常奏的曲賦——不,那些樂伎絕奏不出那種蒼茫遙遠之感——更不像蠻夷曲調——那樣潔雅清冷卻笑容溫煦的女子,絕非夷狄女子可比。
她究竟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出自《洛神賦》:髣髴(fǎng fú)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lù)波。
☆、安茗綬番外(二)
四月十五,清和藥會。
父兄一大清早就押著我到了會場。
入場之後,父親讓大哥在候場的草棚內看著我,之後便轉身離開跟藥商行會的掌事們打招呼寒暄去了。
上月那一日,我搡了大哥兩句,他過後仍沒事人似的,待我如常。
我就瞧不上他這綿軟懦弱的性子,父親還誇他“敦厚”。他是面上敦厚,誰知他肚子裡在轉什麼小九九。
“茗綬。剛剛出門前母親給我塞了些糕點,你尚未用早飯,就先墊一墊吧。”大哥將一個油紙包放在桌上開啟,裡面是幾色家常點心。
我昨日被父親拘住抽考藥典,睡得晚了,早起只胡亂梳洗了一番就被面前這位拖出門來,此刻他倒裝上了體貼。
我瞪他兩眼,他裝作沒看見,轉過頭吩咐跟來的夥計去找茶水。
我看了看母親做的糕點,又看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才不跟自己過不去。
吃過點心,考試也將開鑼,父親匆匆趕回棚內,將我們二人叫起來訓話。無非是要用心、要竭力等等。我和大哥站著聽完,便進了內場去候著。
“品評”環。發到我手裡的是一塊未經炮製過的白蘞根。我提筆幾下寫好案卷,招呼過夥計,裝了袋,寫上藥堂名號和我的姓名,便讓夥計呈了上去。
父親正在棚內等候,他見到我先吃一驚,繼而問道:“你答完了?”
我恭敬答是。
父親盯住我看了一會,皺眉道:“答得如何?”
我如實答了,又將自己所答內容大致講了一遍。
父親眯起雙眼,將我審視一番,忽然怒道:“入場前我是怎麼跟你說的!?答題不求快,但求靜心穩妥。慢些沒關係,但決不可潦草!從醫之人,最忌敷衍了事!只是一場考核,你都不能安下心來靜坐半個時辰。這才開考多久,你就交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