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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著氣,一邊督促隊伍加快速度。白茫茫的雨幕裡,一條泥濘的道路從西指向東,每一個腳印都承載著一個熱切地希望。每一個腳印都被雨水攪成泥漿,慢慢塗抹得乾乾淨淨。
程名振沿著官道策馬疾馳。胯下的楓露紫非常神駿,彷彿知曉主人的心思,自打邁開步子,三十餘里速度就沒下降過。就在人和馬都精疲力竭的當口,遠處的雨幕下,終於露出了一角青灰色的馬車。程名振心裡猛然一哆嗦,強打著精神迎上前。車轅上的漢子抹了把臉,認出馬背上的人影,奮力拉住車閘,然後一個翻滾撲了下來。
“教頭,表小姐在這!”馬車後,幾名護送的漢子也跳下坐騎,衝著程名振大聲彙報。
“教頭……”沒等膝蓋落地,趕車的漢子已經哭出了聲音。“你可回來了,表小姐……”
“別囉嗦!”程名振跳下馬背,一把扯起趕車的漢子,“表小姐怎麼樣?有七當家和我孃的訊息了麼?”
“表,表小姐在車裡!你,你問她!我不,不知道!”漢子抹了把臉上的泥水,哆哆嗦嗦回應。天冷,雨急,他的臉色被凍得蒼白,上下嘴唇也全然沒有半分血色。
程名振無心思再管他死活,鬆開手,上前一把扯下車簾。十幾名護送馬車的莊戶也圍上前,跳下坐騎,誰也不敢說話,眼巴巴看著程名振將昏睡中的朱杏花給拎了起來。
小杏花的模樣比剛剛來程家投靠時還要憔悴,一雙緊閉的眼睛深深地陷入了眼眶內,眼瞼青黑,臉色蠟黃,氣息奄奄。
“杏花,杏花!”程名振將小杏花橫在自己腿上,伸開被雨水溼透的衣袖,用力在對方額頭上擦拭。“你趕緊醒醒,別睡了。我在這兒,你嫂子和妗子怎麼樣了,你趕緊告訴我!”
朱杏花額頭本來已經沒了血色,被他用力擦拭了幾下,漸漸浮起一抹殷紅。一名侍衛摘下頭盔,在路邊舀了一盔雨水。程名振接過來,衝著小杏花兜頭澆去。剛剛擦熱的額頭被冷水一澆,昏迷中的小杏花立刻打了個寒戰,嘴角發出一聲呻吟,慢慢地將眼睛張開了一條縫隙。
“趕緊醒醒。你妗子和你嫂子還等著我呢!”程名振伸出手,用力拍打笑杏花面頰。到了這種緊要關頭,他也顧不得憐香惜玉了,能得到孃親和妻子的訊息,不惜採取任何手段。
接連被拍了四、五下,朱杏花終於恢復了一點神智。睜開眼睛看見凶神惡煞般的程名振,嚇得奮力一滾,居然從對方膝蓋上滾了下來。“別殺我,表哥!”一邊奮力在車廂中滾遠,她一邊大聲哭喊。“別殺我,我是逃回來給你報信的!”
“誰要怪你了!”程名振伸開胳膊,像老鷹抓小雞般將小杏花又抓了回來。“你,你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你嫂子在哪,你妗子,還有孩子們呢?”
“表哥……。”見程名振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柔和的表情,小杏花嘴一歪,大聲哭泣了起來。“劉黑闥的人造反了。他們開啟了平恩城門!嫂子組織人手往外衝,第一次已經衝出來了,可妗子,妗子腿腳不好,她又回去接。……嗚嗚,嗚嗚……。本來好好的,但朝廷的欽差非要,非要收贖罪錢。城裡邊的人恨透了朝廷,幫著外邊的人一起打,白天還說要託你尋門路,晚上就翻了臉,嗚嗚……嗚嗚……”
她哭得聲嘶力竭,說得前言不搭後語。但斷斷續續,程名振也推測出了事情的大概。因為竇建德把都城最後設在了洺州,所以平恩三縣一直被視為竇家軍的京畿重地,城裡邊住滿竇家軍高層的家人。隨著裴矩攜裹竇建德的兒子投降,河北初定,這三個縣也成了朝廷的宣撫重點所在。
孃親帶著鵑子、小杏花回返鄉,竇建德的舊部想在新朝謀出路,一直對她們娘幾個待若上賓,連同新任縣令周文,都從中得了不少好處。但不知道是出於勳貴世家對草莽豪傑固有的輕蔑,還是出於戰勝者的驕傲,無論從秦王府派去的還是被李淵欽點的官員,都不約而同地對竇建德的舊部百般刁難。於是,竇建德被殺的訊息一傳開,就像火星濺入了乾柴。
劉黑闥**迫不過,鋌而走險。分散在各地的竇建德舊部跟他同病相憐,立刻起兵響應。覆巢之下,平恩城無法倖免,被竇建德的餘部裡應外合打破。杜鵑護著家人和百姓一道逃難,奮力殺出一條血路。但孃親卻因為腿腳不利索,被困在了城中。
以杜鵑的性子,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可想而知。剎那間,程名振眼前一片迷濛。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白兩色,在黑色大地和白色的天空之間,卻有一道紅色的影子,衝著他笑了笑,揮刀衝向了遠方的青黑色的城池。蜂擁而來的黑色叛軍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