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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面前,將他的頭按在畫像近前,低吼,“你看看,你自己看看!這就是你親生父親的小像!你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你敢說你不是他的兒子?!”
脖子被死死按住,顏無悔拼了小命才將頭往後移動了一點兒,才得已看清楚這張小像。一見,他便愣住了。
儘管他臉上塗抹偽裝的時間更長更多,但他對自己的長相毫無疑問是熟悉的。這張小像上的人,論五官容貌,確實與他有近乎八成的相似之處。再看紙張和畫軸,也確實是經年舊物,不似新品。
“還有,還有。”東昌蘭真公主又忙不迭地從另一隻袖袋裡抽出一卷黃紙,匆匆展開覆在人像之上,“這是先帝承認你血脈的遺詔!你自己看,你自己看看!在我府上還留著你嫡親祖母臨去世前寫就的血書,上面也證實了你的身份!你再不信這些,你師父的話你應當信的吧?等你師父醒了,你不妨去問他!對了對了,你那顏大叔你以為是誰?那是你親生父親當年最得力的心腹手下啊!”
顏無悔顫抖著雙手輕輕撫摸這卷長長的聖旨,眼前一陣陣發黑,心也跳得格外激烈。這上面,用皇帝專用的明黃色墨汁清楚明白、字跡端正地寫著一行行蠅頭小字,將顏無悔的身世詳細道明。
顏無悔由此知道,他的父親先孝仁太子在重病臥床之前曾經去過東昌蘭真公主遠嫁的鄭家。在那裡,孝仁太子與他的母親相識相知相愛。但他的母親出身小官之家,地位低微,哪怕才貌雙全、品行出眾恐怕也無法被聘為大周帝國的太子妃。
他的父親孝仁太子用情至深,回京之後想盡辦法周旋。就在孝仁太子不懈努力之下,先帝有了鬆口跡象之時,孝仁太子突然遇刺重病臥床,而後便不治身亡,留下了他這個不為外人所知的遺腹子。後來,他被聖手收為關門弟子,又認了東昌蘭真公主為義母。
就像在看別人的身世故事,顏無悔覺得,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將自己與聖旨上提及的這個尊貴又可憐的遺腹子聯絡起來。他從內心深處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甚至,他還有強烈的牴觸情緒。模模糊糊的,他腦海深處翻騰的一個念頭竟是——若這些都是真的,十九豈不是他的姑姑?!
“無悔,孤可憐的孩兒,你可知,若不是你父被人害死,如今,你就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皇太子啊!”東昌蘭真公主泣不成聲,輕輕撫摸著手中小像,痴痴地看著畫像上微笑的男子,一聲聲泣血般地呼喚,“宗嚴,嚴兒啊,你死得好慘!你可知,自你逝去之後,母后在宮裡萬般艱難,你皇姐在鄭家委屈求全,你可憐的唯一的兒子不敢自陳身份,隨著老聖手跋涉鄉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嚴兒,嚴兒,皇姐的好弟弟,你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皇姐心想事成,保佑你這可憐的孩兒奪回屬於他的一切啊!”
顏無悔呆呆地看著東昌蘭真公主,又是可憐她,又是心疼她,還有隱隱的恐懼。他不再是終日埋頭醫書的小郎中,如今他有了爵位,還隨李循矩讀了那許多的書,他明白,假如義母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的出現對於現在本就混亂的朝局而言會意味著什麼。
先太子的遺孤,唯一的嫡脈的唯一的孩兒,這該是多少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顏無悔突然打了個寒噤,身體也不由自主瑟縮了起來,覺得這個寒冷的夜越發的冰涼刺骨,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他這個無意識的小動作,卻奇異地被沉溺於哀痛中的東昌蘭真公主給察覺,她霍地轉過頭來,逼視著顏無悔,厲聲質問:“你怕了?!”
顏無悔張口結舌,羞愧地發現自己確實是有些害怕。皇權之爭,何其血腥何其殘酷,他本性純善不喜爭鬥,委實不願涉入那些艱險當中,既害了自己也肯定會害了別人。
他情願自己仍然是隨著師父走遍天下的小郎中,懸壺濟世、解眾生之病苦,也不想摻入皇族內亂,去爭什麼搶什麼。且一想到自己會是玉松公主的親侄兒,他更是心痛若絞,一波又一波絕望浪潮差點就要將他淹沒,讓他就連張開嘴喘口氣都無法做到。(未完待續m.)(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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