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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宏嗣比小皇帝年長兩歲,從前小皇帝少年老成,武宏嗣活潑跳脫,小皇帝反倒顯得比武宏嗣年長。但如今,二人若站在一起,顯露出真正稚嫩的那個人卻會是小皇帝。時移事易,不僅僅發生在成年人身上,更會發生在孩子們身上。
這幾個月住在輔國公主府,武宏嗣每天都要接受武令媺的教導。他不是傻子,他清楚朝中局勢如何,明白小皇帝對輔國公主這一派的諸多忌憚。他只比姑姑小三歲,卻還不能為姑姑分憂,只好多學一些東西。但他總有長大的一天,那時就能幫到姑姑。
如今天這般,他藏在屏風後面,聆聽姑姑會見下屬和來訪的宗室、官員等人時的談話,自他入府之後就是家常便飯。他強迫自己改變跳脫性情,強迫自己去習慣這一切,不為別的,只為姑姑偶爾流露出的疲憊與脆弱。她只比他,大三歲而已。
對武宏嗣有關祥郡王的疑問,武令媺笑道:“人哪能不犯錯?他受了幾年苦,已經懂得了怎麼做人做事,想來是不會再犯過去的錯誤。這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人,只要將每個人放到適合他們的位置上就行了。水至清則無魚,偶爾要難得糊塗。”
武令媺伸出一隻手,武宏嗣乖乖將自己的手放入她掌心,任她牽著自己離開這座公主府的偏僻院落,認真聽她繼續說:“宏兒,要認清楚一個人,不要看他說什麼,要看他想做什麼和最後做了什麼。其中的關鍵在於,看他做的事是有利於他自己和他的家族,還是有利於國家與百姓!”
武宏嗣默默點頭。眼神清亮如星。姑侄倆一路低聲絮語,一路漫步。二人身前身後,皆有明暗衛士忠誠守護。這大半年以來,輔國公主府一點都不太平。刺殺、下毒、失竊,一個月總有那麼一兩樁,頻繁得可怕。
武令媺明白,想她死的人很多。她的存在實在礙了許多人的眼睛。祿親王會猜測她就是監國金龍使。其他人就不會這麼想嗎?不趁著她這個身份沒公開之前將她扼殺,一旦她祭出這個嚇人的護身符,事情會更加不好辦。
時間過得很快。眨眨眼便到了九月份。楚國平南大營雖有異動,但並未如朝臣們猜測的那樣打算再度南侵。
楚國老皇帝在一個半月前駕崩了,臨死前以遺詔廢了楚國太子,要立二十三皇子為新君。這段時間。楚國朝堂上下一團糟。楚太子逃出京城,擺開車馬要用武力爭奪皇位。二十三皇子這邊的固山王也是掌軍大將。兩邊在京畿地區快要打出狗腦子來。
楚國平南大營的大帥是從來不參與皇位爭奪戰的定山王,此時恐怕這位王爺在後悔為何要趁著周國朝堂不穩之時蠢蠢欲動。這回,換了大周鎮北軍的斥候頻繁出沒於雲嶺各處,窺視平南大營的動靜。
武令媺的生辰是十月二十。去歲聖祖撐著病體命宗室局和禮部共同操辦她的及笄大禮,卻因了某些事,聖祖再不能等到正日子。便提前給她及笄。那一天是十月初三,武令媺刻骨銘心。她及笄成年。聖祖龍馭殯天。
再有個把月就是聖祖的週年祭,太皇太后早早就下了懿旨,命宗室局與禮部一起協作,務必要將這場祭禮辦得隆重莊嚴。
武令媺新任大宗正便遇上這般大事,自然打點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好在已經成功轉正的禮部尚書是徐老國公,一家子親人辦起事來有商有量,進度極快。
這一次,武令媺以事務繁雜為由,點了武宏嗣一起操辦祭禮。她給了他不小的許可權,有意讓他多接觸宗室長輩和朝中官員。
武宏嗣不負她的期望,辦起事來心思靈巧不說,還非常沉穩妥帖,深得徐老國公的讚賞。
他出嗣長英王府之後,朝廷便將當年查抄的王府財產加了一倍交還給他,現在王府諸事都暫時由武令媺打點,只是每過半個月向他交待一聲。他也根本不去查問檢視,將帳本等物一骨腦地扔給他的心腹太監總管好好收存。
就這樣,忙忙碌碌的到了十月初二,轉過天來便是聖祖的週年祭禮。武令媺在早朝時為遠征梁國的霍去疾多爭取了一些補給物資,與永泰親王那一夥人吵了半天,真是心力交瘁。洗漱過後,她正準備休息,金生水在外求見。
內衛這時候過來,一定沒好事兒。武令媺披衣而起,在寢殿附帶的書房見了金生水。他帶來一封來自鄭家的密信。
這是鄭雲閣自任天官以來,第一次透過府中武令媺交給他的眼線向她送信。都這麼晚了還送信過來,她直覺不會是好事兒。
將密信拆開,她就著燭火仔細觀看,慢慢的,嘴角微勾,露出淡淡笑意。他們終於忍不住,要對自己下手了呢。只是,這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