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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不遠的鄉下碰運氣。
離老街不遠的鄉下,果然找到了滿地收穫包菜後只留下包菜根的地塊。我和小毛高興成什麼似的,費了點勁,挖了兩個包菜根。
那玩意留在地裡是有道理的,挖它並不十分輕而易舉,否則不一定輪得上我們。我倆得手後,正要心滿意足離開時,恰巧遇上了農民趙培清。
趙培清伯伯站在田埂上,肩上扛柄鐵搭,頭上罩頂草帽,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全是嚴肅。
我膽小,躲在小毛身後,小毛也膽戰心驚地辯解道,趙伯伯,我、我們沒偷地裡的東西,只是挖了兩個菜根。
我知道。這地裡早已收拾完畢,沒有多餘的東西。嚴肅的趙培清伯伯話語並不嚴厲,甚至還有意無意地迴避了小毛提到的“偷”字。
你們挖菜根幹什麼?臉色有點緩和的趙培清又問。
烤了吃,趙伯伯。我見趙培清伯伯並無惡意,就大膽許多,從小毛身後探出頭來謹慎地應答。
趙培清伯伯聽了,沉悶了好一陣子,末了,才有氣無力地說,這東西怎麼能吃。
洋辣子說,他吃過,只要烤的好,起碼還是可以充飢的。真的,趙伯伯,我們不會騙你的。小毛辯解道。
算了,你們把菜根扔了。跟我回去,我給你們兩個山芋(紅薯)。趙培清伯伯說著,從我們手裡奪過包菜根,好像是為了出氣,扔出很遠。
雖然沒有吃過烤包菜根,只是看留在地裡始終沒人關懷的情形,或者確實已經不是什麼好吃的東西了。
我和小毛一起尾隨趙培清伯伯回家拿了幾枚山芋,在野地裡弄些茅草點燃了烤著吃。真好,不只是味道,關鍵在於能夠滿足肚皮一時的迫切需要。
等我和小毛心滿意足地想著回家已經是月上樹梢,星斗漫天了。
我和小毛剛剛邁進老街地面,遠遠聽得傳來陣陣低沉的簫聲。晚風中,那聲音時斷時續、隱隱約約。隨著我們的深入,大體可以判明,簫聲來自我家附近的趙家那邊。簫聲低沉處如泣如訴、愁腸百轉,激揚時悲憤交加、撕心裂肺。
當時,我和小毛對音樂一竅不通。只是奇怪,原先我們聽的都是清音班無論是悲是喜的合奏形式,想不到今晚此時的簫聲獨奏也能夠如此扣人心絃。好奇的小毛和我悄悄地循聲摸進了趙家。
月光下,有人獨自坐在院子裡,旁若無人全神貫注地吹奏。仔細一看,是趙培清伯伯。
我們有點驚奇,也不知今天發生了什麼變故,趙伯伯居然如此心情在自家院裡獨奏。
可能是好奇的我忘乎所以一不小心弄出點動靜,被驚動的趙培清伯伯一下子停止了吹奏,朝我們這邊詢問,是誰。
趙伯伯,你好,還是我們,小毛和我。我一邊期期艾艾地應對,一邊和小毛走上前去。
哦,是你們倆。肚子還餓嗎。趙伯伯關心地詢問。
我們把山芋全烤著吃了,今天吃得很飽,謝謝你,趙伯伯。還是我說。
趙伯伯,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吹奏。小毛這時好奇的問。
心情不好。趙培清伯伯搖搖頭說。 那又是為什麼。還是小毛追問。
也不為什麼。我們趙家是農民,就是沒能收穫更多東西保障哪怕是自家,還有你們這些孩子吃穿,心裡有點說不出的味道。趙培清伯伯說。
其實,我們老師說了,這困難是暫時的,是帝修反封鎖造成的。再說,比起世界上還有三分之二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受苦大眾,我們新中國的少年兒童還是非常幸福的。我把老師說的那些鼓舞人心的話,向趙培清伯伯細心轉述。
是嗎,這樣就好。你們這些孩子真懂事。趙培清伯伯深深嘆口氣說。
這件事給我留下的印象很深,特別是趙培清伯伯那不溫不火但始終充滿善意的農民式堅持。
第五章 趙一同學(28)
從那以後,我去趙家的次數多了。倒也並非總是惦記著趙培清伯伯家裡的山芋。
隨著時間的推移,吃飯問題確實猶如老師所說,屬於暫時的困難正在逐漸過去。我常去趙家,因為我和趙培清伯伯的兒子成為了同班同學。
趙培清伯伯的兒子叫趙一。我不知道趙伯伯為什麼給自己的兒子起了個如此單調名字。
向趙一詢問。趙一本人也無法道出個所以然,他大體猜測,父親趙培清是個農民。比較講究實際。趙一是大兒子,自然與第一什麼的有緣,如果再算上時至今日趙一還是家裡唯一的兒子,更比較名副其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