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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的爺爺王道士 遷徙浦東(1)
王道士是我爺爺。當年,不止是浦東老街,包括周遭十里八鄉非常著名的法
事道場主持。
爺爺並非天生道士世家。太爺,也就是我爺爺的父親以上,全是蘇北鄉下老實巴交的種地農民。
至於轉念之間,爺爺道士成材,實在是太爺無心插柳的人生偶然。可能就是這個原因,爺爺法事道場業務始終侷限於自身的謀生行為,沒能順利傳承給子孫後代。
解放後,父親成了國營米廠的一名正規工人。到了我這代,不要說傳承爺爺衣缽,連見識一下道士排場都已經非常難。
對於自己人生的曲折經歷,爺爺似乎沒有太多抱怨。至少,不認為太爺當年決策失誤,自顧自投身革命,而我爺爺誤入道觀,成為了一個道士,還是編外形式。沒能成為傳統上陣父子兵,率領爺爺投身革命,一併成為中國共產黨組織的合格成員。
爺爺生前常常對我絮叨,當年,太爺在蘇北老家讀過好些年私塾,讓他老人家見識並不一般而在當地村子裡格外出眾,一呼百應具有很高的村民威信。
只是,爺爺怎麼也想不明白。閒來無事,我爺爺盤踞在太爺跟前,太爺常常遙指遠方天際,一口咬定,將來我們或者會舉家遷徙到一個被稱作是浦東的地方生存棲息。
爺爺不太瞭解浦東是何方神聖,可以讓並不太一般的太爺時不時動起拋家舍業、遠走高飛的奇怪念頭。
出人意料的是,沒過幾年,太爺確實如願了。興師動眾長途跋涉曲折迂迴不遠近千里,來到我們今天居住的這條浦東老街。
每當提起那些陳年往事,爺爺非常感慨。畢竟,事情的起因相當偶然,也十分被動,由於蘇北老家一場空前的水災。
上世紀20年代的某年四月,蘇北發大水。
那雨下的天坍地陷一般,不要說當時只是孩子的我,就是村子裡那些見多識廣的老人們都驚呼前所未見。爺爺常常心有餘悸地描述,這漫天的瓢潑大雨下成兩三個月,直到陰曆六月過後還是欲罷不能。一時,不僅眼前的吃住成了大問題。就算這雨即刻停歇,滿世界的大水慢慢回落退去,一年半載,莊稼地裡的收成基本已經指望不上了。而太祖母就是在這場水災中不幸罹難的。爺爺說。
面對前所未有的生存困局,全村以太爺為首平日裡比較有主見的人們湊在一起商議,探討全村人的謀生出路問題,接連好幾天。最後,大多數人採納了太爺的建議,三十六計走為上,方向選擇就是長江南面通稱“江南”的上海一帶。
等到雨勢稍有緩解,幾乎是大半個村子都快速行動起來,男女老幼攜家帶口實施大陣仗遷徙,朝向一個有所傳聞但並未見識的“江南”上海的大致方向。
據說,尚不知情的遠方目的地再不濟,地勢或者可以高點,活路相對也多。
其實,一路走來相當艱難。爺爺說,不要說當時家家戶戶沒幾錢,甚至連吃喝都帶不上。不是不想,家徒四壁帶無可帶。大隊人馬一路行走一路乞討,走走停停摸索前行。
至今,爺爺還有點疑惑,甚至弄不清楚缺吃少穿的人們是用什麼方式順利搭船渡過長江的。反正,背井離鄉逃難的全體幾乎無一遺漏地悉數越過長江,繼而深入江南。
大隊人馬一接觸上海地界,有人選擇停留,也不是不想再走,實在已經挪不動了,除了能力還包括信心。
越是往前,隊伍走走停停聚少散多愈見消瘦。
等你太爺率領我渡過黃浦江,堅持來到浦東,已經獨此我家爺倆,並無他人尾隨相伴。
我隨你太爺先後渡過長江和黃浦江,一直到了海角幾乎無路可走的浦東盡頭,才止步歇腳。最後,太爺選擇了當年距離海邊尚且不算太遠的老街安營紮寨。租借杜家位於黃家木橋底下的那間西廂房,直到今天。
爺爺若有所思地回顧道,當時,你太爺得空常常帶著我來到距離老街不遠的海邊。
其實,浦東一帶外海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美妙神奇。海水一律混濁的泥漿黃色,腳下的海岸與眼前的海面一樣灰暗呆板。不要說動人壯觀,連好看都稱不上。甚至遠遠比不上蘇北老家的河湖港汊,總是那麼曲折拐彎引人入勝豐富多彩。
但是,太爺堅持給爺爺比劃說,這地方就是長江的盡頭,大海的邊緣。我們身後是大上海和全中國。眼前浩瀚無邊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大海那邊,就是整個地球世界。
太爺說,所以,浦東非常了不起,打個比喻。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