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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想,玉珠又好像有了點信心。扶著腦袋,絞盡腦汁地回憶記憶中快要消失的那些藥方,又尋了筆將它們一一記下來,到最後,竟然搜刮出了近三十個方子,不由得又驚又喜。
捧著這些方子,玉珠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直到聽到院門口有人敲門。只道是周圍的鄰居,玉珠放下方子,隨意地抹了把手就出來開了大門,外面赫然站著一個青衣小帽僕從打扮的少年,這身衣服,瞧著倒是有些眼熟。
少年見了她,眼中微微閃過一絲詫異,但還是很恭敬地朝玉珠躬身問道:“敢問可是此間的秦大夫?”
玉珠點頭稱是。
少年這才從懷中拿出一封請柬遞上,口中道:“我家夫人派小人送帖子過來,請秦大夫明日到府上一敘。”
玉珠茫然地接過請柬,開啟一看,只見上頭用漂亮的簪花小楷寫著一行字,措辭極為文雅,玉珠看了半天才明白這是邀請自己的意思,落款處卻是留著南陽崔氏雲閒居士的名號。
這雲閒居士究竟是何人?玉珠腦子裡迅速搜了一遍,未果,遂徑直地問了出來,那少年微微一愣,爾後才笑起來,解釋道:“乃是顧府大太太,我家夫人出身南陽崔家,尋常都以雲閒居士自稱,老爺和少爺平日裡也這般稱呼她呢。”
玉珠這才想明白,敢情是為了顧詠那天所說的合夥之事了。心中大定,朝少年頷首笑道:“明日定當準時赴約。”
回了屋,玉珠又將請柬開啟來來回回地看了兩遍,每每瞅見上頭那雲閒居士四個字就想笑,只覺得這顧夫人真是個妙人兒。
第二日大早,玉珠換了衣裳去顧府,臨走前又覺得空手而去似乎不大好,便又拿了幾瓶榮養丸。
顧府離得近,玉珠走不多遠便到了大門口。許是顧家官銜低些,顧府瞧著遠沒有鄭家那麼氣派,門口也不似尋常官宦人家那般立一對石獅子,只放了兩盆齊人高的勁松,硃色大門半開半掩,上方懸掛著一塊半舊的匾額,上書“顧府”二字。
玉珠心中略有些緊張,仔細整了整衣冠,才上前敲門。很快便有下人迎出來,接了玉珠手中的請柬,隨即將她引進院。
待進了院子,玉珠才發現這裡面竟比想象中要氣派又要雅緻得多。她卻是不知道,這院子乃是今上御賜的府邸,關於這府邸的由來,卻是有一番故事的。
顧夫人崔氏出身南陽崔家,乃是崔家家主晚年才得的嫡親女兒,素來寵愛得緊。早年崔家將她送到京中,是存了要嫁入廉親王府的心思,不料崔氏卻瞧上了當時還在翰林院做侍讀學士的顧信,鐵了心地要嫁他。崔老爺拗不過女兒,才特意進宮去請太后賜了婚。
不料此舉卻是激怒了廉親王,使人暗中下絆子誣告了顧信一個瀆職之罪,顧信因此被罷了官。因廉親王處處為難,顧信與崔氏成婚之初過得十分艱難,好在夫妻倆不離不棄,相濡以沫,在逆境中竟是感情越來越深厚。再到後來,廉親王見他夫妻情深意重,心中竟有些些愧疚,遂進宮將當初誣告的事兒向今上坦白了。陛下因此頗感歉疚,一面將顧信官復原職,一面又賞賜了這麼個大宅院給他。
這宅院佔地百餘畝,共有四進院落,建築陳設都極為奢華,只不過因它原本是前朝某將軍的府邸,故佈置得十分有武人風範,威風凜凜得讓人無話可說。
崔氏婚前便是有名的才女,素來高雅,怎忍得了這“將軍府”的惡俗,剛搬進來沒多久,便大刀闊斧地將它改了個遍。房子大多都留著,只將那些演武場都闢成了花園,又從城外紫渠引了水,在府裡挖了幾片池塘,種了些芙蕖荷花。如此一番休整,這威風凜凜的“將軍府”徹底變了樣,竟然有了十二分的雅緻。
因最近多雨,顧信與崔氏搬到地勢較高的西邊的落日軒。落日軒是個小院子,攏共才五間房,顧信和崔氏住在正房。因顧信與崔氏感情深厚,府裡並無妾室,遂將西廂闢成了書房,東廂則做了崔氏日常接待熟客的花廳。
玉珠隨著下人在府裡繞來轉去,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才終於到了落日軒門口。通報後,很快就有丫鬟迎出來,是兩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容貌秀麗,都穿著碧綠色的孺裙,外套鵝黃色比肩,那質地做工卻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還要講究。
走前面的丫鬟長得好看些,一雙丹鳳眼兒,左邊唇畔有顆嫣紅的小痣,不僅無損美貌,反而顯得更有風情。她睜眼朝玉珠上下打量,捂嘴道:“早就聽少爺說秦大夫甚是年輕,沒想到竟是嬌滴滴的美人兒呢?”
玉珠未作聲,臉上卻是有些紅。她長到現在,還從未有人當面稱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