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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是列奧納多精神問題研究的方面——看這到底屬於他生命中的哪一部分。這真是來自他的童年嗎?還是早些時候的一個夢或是噩夢,如此真切以至於現在看來像是一個真實的回憶?或是他成年時的一個幻想,投射在了他的童年時代?而這幻想與寫這段短文時的列奧納多(中年時的列奧納多,大約1505年)的關係比與在搖籃時的嬰兒關係更緊密嗎?
芬奇鎮上空,阿爾巴諾山上升氣流中鳶展翅翱翔是常見的景象。今天如果運氣好的話也可以看到。你絕不會把它們認錯——長長的分叉的尾巴,優雅舒展而又略微拱起的翼展,翅末尾羽上濃密柔和的黃褐色在天空的對映下閃閃發光。這種鳥的輪廓和旋轉飛行到英國轉化成了人造的風箏,而在義大利它們被稱為鷹。在所有猛禽中,鳶是最適應人類社會的:它們是食腐動物,野營的追隨者。它們曾出現在伊麗莎白時代的倫敦,這在莎翁的作品中可以證實。今天在第三世界國家的城鎮和鄉村人們仍能覓其蹤跡。在印度的英國軍隊稱它們為“該死的鷹”。據英國放鷹捕獵者傑邁瑪·帕裡·瓊斯所言,鳶“利用任何可能的時機捕捉食物”,“它們以俯衝下來從盤中偷取食物的習慣而著名。”最後這段評論表明,列奧納多記憶中的事情完全有可能是真實經歷。一隻飢餓的鳶俯身猛衝下來以尋找小獵物,結果驚嚇了搖籃中的嬰兒。但是,這段記述中最奇怪和值得注意的部分——那隻鳥把尾巴伸進了他的口中,而且還敲擊他的嘴唇——這一點不太可能發生,因此這是幻想的一部分,是記憶中無意識的一個細節。
列奧納多自己的話也支援了這一觀點。雖然他把這段稱為記憶,但是它本身就包含一種模糊的特質,表達了人們對早期記憶的一種不確定性,而且其不確定程度足以讓人們認為這是杜撰出來的故事,而不是重拾起來的記憶。他最早的記憶是“好像是”一隻鳶飛了下來,語氣中帶著點猶豫不決。他描述的是他頭腦中十分強烈的東西,但是從理性方面而言卻不是很清晰。他認為這發生了,但是又可能沒有發生。在開頭他已經用了“好像”這個詞:研究鳶“好像是我命中註定的”。這裡“命中註定”一詞也頗有些意味,因為根據上下文判斷它表明其含義有我們稱之為“強迫”或“固定”的意思。他說是什麼東西驅策他去研究這鳥,不斷地去“特別”描寫它。“命中註定”表明,這不是自覺自願的行為,而是一些隱性的東西在起作用。
從某種意義上講,列奧納多關於鳶的想法正與他在1505年左右重新燃起的對人類飛行的興趣緊密相連。現在珍藏於都靈的《飛鳥手抄本》的小抄本就是在那個時期的作品。其中有一句著名的宣告:“這隻大鳥將會從大切切諾山開始它的處女之行,世界會為此驚訝不已,它的芳名也將永垂歷史,並給其誕生之地帶去無上榮耀。”這大概是表明,列奧納多當時正在計劃讓他的飛行器或“大鳥”從位於佛羅倫薩以北靠近菲耶索萊的切切雷山頂做一次嘗試性飛行。抄本同一頁還有一段話,記錄匆匆,表明1505年列奧納多正在菲耶索萊。所以當他全神貫注地思考人類飛翔的可能性時,這段有關鳶的記憶就湧進頭腦,使得他正在思考的飛行有了個性化的淵源。當他還在搖籃裡時,這隻鳶飛翔而下,告訴他“命中註定”的東西。
第一次對列奧納多鳶的幻想進行心理研究的是弗洛伊德1910年出版的《列奧納多·達·芬奇的童年記憶》。弗洛伊德把這個故事當作是夢進行研究的,分析了其中的無意識含義,以及隱含其中的記憶。他認為,其關鍵在於列奧納多嬰兒時期同他母親的關係。其言論在這一點上有些站不住腳,因為他是以與兀鷲的聯絡為基礎來討論他與母親的聯絡(弗洛伊德用的是一個有錯誤的德語版本,該版本將那隻鳥錯譯成了兀鷲)。這裡我們有必要剔除弗洛伊德所作的有關埃及兀鷲符號學方面的研究附錄,扔掉其他一些對傳記作者來說過於“弗洛伊德式”的東西。但是除此之外保留下來的基本理解——即列奧納多的這個發生在搖籃中的十分特別的夢或者說是幻想與他對母親的感情有關聯——是從心理分析學上做出的深刻見解,非常有價值。
據弗洛伊德理解,鳶把尾巴放進嬰兒的嘴中就是列奧納多埋藏在內心的對哺乳的記憶:“這個幻想所揭示的正是吸奶的記憶——或者是餵奶的記憶。這是人類最美麗的場景。像很多美術家一樣,他要用畫筆來描繪。”(這裡弗洛伊德指的是列奧納多15世紀80年代末在米蘭畫的那幅《哺乳聖母》。)吃奶“是我們生命中最初的快樂來源”,這印象“在我們頭腦中難以磨滅”。但是認為鳶的尾巴代表了母親的乳頭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