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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掩飾失望的情緒。
韓裳攤了攤手,沒說話。
“那麼,難道我叔叔的死也是巧合嗎,只是恰好在這個時間點上哮喘發作並且沒有得到搶救?”
“如果你真能這麼想,大概就沒事了。”
其實韓裳已經發覺,這場談話已經滑向失控邊緣,可是不知為什麼,從嘴裡又進出了這樣的回答。
費城“騰”地站了起來,韓裳吃了一驚,上身微微向後撤去。
費城深深吸了口氣,說:“我想,我該走了。”
很多人站在教堂裡,看上去烏沉沉的一片。他們默默祈禱著,不斷有人走上來向她告解。
那些告解的低沉聲音進入一側的耳朵,立刻變成了嗡嗡的呢喃聲,從另一側的耳朵出來,讓她難以明白具體的內容。
就這樣過了很久,突然之間面前的告解者驚恐地尖叫起來,然後她發現,教堂裡所有的人都在尖叫。淒厲的聲音穿透了教堂的穹頂,變成了空襲警報的嘯叫。
韓裳醒了過來。
剛才費城走了之後,她覺得有些疲乏,好像之前那並不激烈的爭論卻耗去了自己很多精神一樣,倚在沙發上就睡著了。沒想到又做這樣的夢。
手機在響著。鈴聲是她新換的老上海街頭叫賣聲,“阿有舊咯壞咯棕棚修哇……赤豆棒冰綠豆棒冰……”,原本覺得挺有趣,可現在卻分外嘈雜刺耳。
接電話前她看了來電顯示,是費城打來的。旁邊顯示著當下的北京時間:13:57,她只睡了不到半小時。
“喂。”
“啊……是我,費城。真不好意思,這兩天我的壓力比較大,剛才在你這兒失態了,真是很抱歉。”
“哦,沒關係的。”韓裳有些意外,費城會主動打電話來道歉。
費城簡單說了幾句,盡到了道歉的意思就結束了通話。
放下電話,韓裳坐在沙發上發呆。
十分鐘後,她重新拿起電話,撥給費城。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再聊一次吧。”她在電話裡說。
“當然願意。在哪裡,還是你家嗎?”
“我無所謂,都可以。”
“一起喝下午茶吧,找個有陽光的地方。”
這家星巴克在徐家彙一幢購物中心的三樓擁有一塊伸展出去的露臺。在不太冷不太熱也不下雨的時候,坐在露臺上喝會兒咖啡是挺愜意的。現在正是這樣的時候,而且還有暖暖的陽光。
費城端來了兩杯咖啡,一杯濃濃的藍山,一杯澆著厚厚奶油的拿鐵。後者是韓裳要的。
韓裳接過拿鐵放在桌上,捏著杯柄轉了半圈。
“怎麼?”費城喝了一小口,覺得味道還行。
“本該我向你道歉的,沒想到是你先打電話來。”韓裳說。
“這是美女的特權。”費城笑了,“哦,開個玩笑。”
“想把自己偽裝成紳士嗎,總覺得哪裡還差口氣呢。”韓裳也笑起來,開始用吸管攪動杯中的咖啡和奶油。
“需要糖嗎?”費城把糖包推給她。
“不用,星巴克的拿鐵本來就挺甜。”韓裳吸了一口,放下杯子,目光越過了費城的肩膀。下方可以看見商業區的車水馬龍,太陽曬著露臺上的桌椅,幾對兩兩相坐的人,不論光還是影,都懶洋洋的。
“其實,在我自己的身上,也發生過一些奇怪的事。”
韓裳淡淡地述說,費城安靜地傾聽。
“在我三歲的一個晚上,我做了個夢。我夢見自己在一間很漂亮的大房子裡,有人和我說話。在夢裡我不是我,是個留著鬍子的外國人。過了一些日子,我又做了這樣的夢,同樣的房子,不同的人和我說話,說不同的事情。我漸漸能聽明白他們的話,但總是不懂其中的意思,畢竟那時年紀太小。這樣的夢開始反覆在夜晚出現,後來白天午睡時也會做,還慢慢多了一些可怕的場景,常常讓我一身冷汗地驚醒。
“後來年紀大一些,開始明白,那間大房子是一個教堂,而和我說話的人,是在做告解。夢裡的我是個神父。那些穿著制服在夢裡出現,而且拿著槍讓我害怕的,是日本軍人和德國軍人。還有集中營和毒氣室。再大一些,我知道了那個教堂並不是天主教堂,也不是基督教堂,而是個猶太教堂。夢中的我也不是基督教的神父,而是猶太教的拉比。”
說到這裡,韓裳笑了笑,對費城說:“其實反覆做同一個夢的情況,很多人都有,特別是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