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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猶太難民。一九四三年二月,日本當局命令所有一九三七年後抵滬的猶太難民遷入“無國籍難民隔離區”。這個隔離區包含有十五個街區,其中心位置,就是以這條舟山路為中軸,從霍山路到唐山路的區域。
而摩西會堂,就在和舟山路十字相交,位於霍山路和唐山路之間的長陽路上,從這裡走過去,只是三分鐘的光景。實際上,這些外牆上有十字架的尖頂建築圍起了一個居住區,那裡面很有上海風格的弄堂,和摩西會堂僅僅只有一牆之隔。
“哎,你怎麼啦,不舒服嗎?”
韓裳聞聲抬起頭,一個老人正微微俯下身望著她。
“哦,沒什麼,我沒事,謝謝您啦。”韓裳連忙從地上站起來。
她見老人仍滿臉擔心地看著她的臉,這才覺得面孔上溼漉漉的。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取出紙巾擦乾臉上的淚痕,又向老人道謝,邁步往前走去。
滿溢的情感宣瀉乾淨了,現在韓裳渾身輕鬆自如。她知道,這一次的驚恐發作已經過去,從自己現在的狀態看,甚至可能完全康復了。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變得無比親切,這建築這街道,和她的血脈連在了一起。
就這麼慢慢走過去,在街角左轉,彷彿只是幾個呼吸間,摩西會堂就到了。
這兒是長陽路62號,大門左邊的銅牌上寫著“摩西會堂舊址——俄羅斯猶太人建於1927年(猶歷5688年)”,右邊的銅牌上則寫著“猶太難民在上海紀念館”。
摩西會堂是幢三層建築,以青磚為主,每層的分隔和沿窗有一條條的紅磚帶,簡潔美觀。白色的拱門有巴羅克的風格,在拱門的上方,有個碩大的六芒星。
韓裳花五十元買了張參觀券,走人摩西會堂。
禮拜堂裡有許多西方人在參觀,韓裳猜測他們可能是猶太人。她不想混在一起,從旁邊的另一扇窄門往樓上走去。
韓裳記得一些事情,雖然她不知道這些記憶是怎麼來的,不過現在它們就像常識,在她的腦子裡紮了根。或許它們本就在那兒,只是才顯露出來罷了。
二樓有幾間屋子,韓裳知道,這些屋子是後來隔出來的。在當年,二樓只是一個寬敞的迴廊。禮拜日,威爾頓拉比站在一樓的禮拜堂,面朝耶路撒冷所在的西面誦經,男人們坐在禮拜堂裡,而女人們就站在二樓的迴廊上。
如今,隔出來的屋子成了陳列館,四面的牆上掛滿了照片。
這些全都是黑白的老照片,照片上的那些人,就是當年住在這片隔離區內,在這座摩西會堂裡做過禮拜的猶太人們。
韓裳看著這些照片,她覺得每一張照片都是這麼熟悉,彷彿照片裡的那些人,她全都認識一樣。
每看一張照片,韓裳心裡的驚訝就多一分。越來越多異乎尋常的記憶,讓她一時間茫然失措,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頭上。
她走到另一面牆前,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家庭合影,居中的小女孩秀美可愛,她叫什麼名字來著?韓裳正要去看下方的照片解說,卻突然閉上了眼睛。
薄薄的眼皮隔絕了光源,她靜下心,讓回憶慢慢浮上來。
她叫……格爾達,是的,小格爾達,她一點都不怕生,很容易就和附近的中國孩子玩在一起。還有她的父親,有一手不錯的按摩手法,那些有餘錢的人常常請他做上一個小時的按摩。
韓裳睜開眼睛,照片上的小格爾達歡快地笑著,和回憶中的身影慢慢重合。她的視線向下移去,心裡默唸著照片下方的解說。
……小格爾達一家,1939年由於納粹德國對猶太人的迫害,經維也納輾轉來滬。住在公平路唐山路交界處的一幢二層老式民房,格爾達的父親為有錢人做按摩師攢了點錢,五年後在自家樓下開了一家鞋店,l949年新中國成立前夕,一家人離開上海,定居澳大利亞悉尼。
格爾達家開鞋店的事,並不存在於韓裳的神秘記憶裡。算起來,那是一九四四年的事,威爾頓的精神,在這時已經出了問題。
事實已經證明,她的夢境,和她的外曾祖父有著神秘的聯絡。其中固然有扭曲和虛假的成分,比如夢見納粹毒氣室和日本軍人大屠殺,一位摩西會堂的拉比不可能經歷過這些事情。然而更多的,則是在六十多年前曾經發生過的事,曾經存在過的人。
她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難道說基因的傳承會帶著人的記憶,在某一個後代身上突然覺醒嗎?以現今的基因科學來說,這是荒唐的假想,但事實是它真的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