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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湘很勇敢,齊晦一直都知道,可她說話時揚起的臉,露出了脖子上駭人的淤青。不知發生過怎樣的危險才留下這觸目驚心的痕跡,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傷痕看,他所愛的女人內心再如何英勇無畏,柔弱的她終究會受傷,可他竟企圖要拋棄她,愚蠢地以為只要他們分開,她就不會再受傷害。
可明明每一次湘湘受傷,都因為自己不在她身旁。
情到深處,湘湘禁不住哽咽:“你要是說不要我了,我現在就會走,我不糾纏你。”話雖如此,可她卻緊緊抓住了齊晦的手。
齊晦的咽喉,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他絕說不出不要湘湘的話,可他現在說要留下她,豈不是等同曾經要拋棄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早就是你的妻子了。”湘湘吸了吸鼻子,鎮定下來看著齊晦,“你實在要趕我走,給我一紙休書。”
這就是湘湘吧,齊晦眼眶溼潤了,終於應道:“娘屍骨未寒,我就休妻,她不會放過我的。”
湘湘含淚睨了一眼齊晦:“難道你就只是想看看我著急的樣子嗎?”她猛地撲入齊晦的懷抱,風雪中凍得冰冷的身體讓人心疼,齊晦張開雙手,終於忍不住把她抱入懷。
抱入懷中,齊晦才發現自己腳踏實地,才發現三魂七魄歸了位,這一整天,從得知母親去世的訊息,到看見冷宮遍地狼藉,想到湘湘可能受的傷害,他竟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活著。
湘湘的身體終於回暖了,微涼的薑湯她不想再喝,窩在齊晦的懷裡,就足以捂暖身上所有的寒冷,她從微微哆嗦到完全平靜,蒼白的臉頰重新現出紅潤,比起冷宮裡的歲月,現在他們,多少是自由的。
賢妃安詳地長眠於棺木之中,兩人守護著香火為母親守靈,湘湘依偎在齊晦懷中小睡片刻,或齊晦靠在湘湘的肩頭閉眼休憩,一整夜兩人沒再說什麼話,僅僅是在一起,就足夠了。
翌日雪霽天晴,第一縷晨曦照進來,廟裡的師傅帶著徒弟來為賢妃誦經,這一次之後,按照二皇子的要求,就會將賢妃的靈柩葬入慕家園陵,而尊重二皇子的選擇,依舊為賢妃舉行火化,將骨灰散入慕家園陵的土地中,散在賢妃生母的陵墓旁。齊晦知道他自己將要面臨怎樣的將來,只有這樣,才能讓母親真正長眠,而葬在母親墓碑下的,僅僅是衣冠冢。
賢妃於午前長眠地下,除了廟裡的師徒三人和齊晦、湘湘,再沒有別的人來參加葬禮,龐世峰和簡風都不得不入朝參加新君登基大典,而曦娘、沈嫣等人,根本找不到這個地方。
齊晦和世峰約定登基大典之後,在廟宇中相見,當他與簡風趕來時,兩人都已沐浴淨身用過午膳,安寧地互相依靠著,在陽光下取暖,世峰走進院落時看到這一幕,他和簡風還孤單影只另一半沒有著落,不禁輕哼:“早知是這樣,還折騰什麼。”
話雖如此,心裡卻為齊晦高興,但眼下朝廷皇室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還有許多正經事等著他們去做。
“皇室今晚會舉行婚宴,他顯然沒有一點哀悼先帝的意思。再有今早登基大典上,已和莫家女兒大婚,冊封莫氏為皇后,可並沒有為莫家平反。”世峰道,“沒想到他登基的日子,趕在了莫家人行刑前,大臣們都議論紛紛,本以為太子會保住莫家的人。”
而另一個訊息,是齊晦被皇帝封了親王,雖然他沒參加登基大典,可聖旨已經頒佈,齊晦被封為“朔親王”,將在京城新建王府,賜予他居住。世峰道:“你若不去謝恩,就是抗旨,你若去謝恩,從此以後就要臣服於他。”
湘湘靜靜地在一旁聽著,男人們的對話言簡意賅,她插不上嘴也不敢亂開口,聽得說齊晦被封了朔親王,想著該是哪一個朔字。她記得先生說過“晦朔之交,日月相合,始終相際”,齊晦被賦予“晦”這個不堪的名字,卻也預示著他光明的未來,而一個“晦”字還能時刻警醒他的人生,並不見得是壞事。
湘湘想,若是此“朔”,新君倒是很有誠意,新君是想告訴天下人,他希望齊晦能忘掉過去,重新開始。
“湘湘怎麼辦?”那邊的話題突然轉到了湘湘身上,她一愣,但見簡風指了自己問齊晦,“你還要不要她了,你若不要,我就領走了,我可見不得我師傅顛沛流離居無定所。”
齊晦不言語,默默地握住了湘湘的手,簡風笑道:“這才是。”他又看了眼湘湘,並無別的意思,可忍不住就說,“你也別以為湘湘離不開你,這樣好的女人,你不要,天底下……”
他沒說完,被世峰推了一下,世峰不耐煩地瞪著他,而後對齊晦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