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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關於姚敘的東西一件件都被回收,被告知暫停,倪星橋覺得就好像在把他一點點推進焚化爐。
最後,他把出租屋的鑰匙交還給房東那一刻,就是他的骨灰被灑進大海的時刻。
什麼都沒有了。
他想念姚敘的時候,那份想念從此也無處安放了。
倪星橋客客氣氣地跟房東道了謝,拿著那僅有的幾樣東西離開了那裡。
姚敘的黑色雙肩書包,還有當初他拿來給對方的幾件衣服。
那個人匆忙離開時,有沒有遺憾過不能帶走它們?
天氣炎熱的八月天,倪星橋走在街頭。
幾分鐘之前還是烈日高照,突然就下起了暴雨來。
他躲進旁邊的一家便利店,站在窗邊看了好一會兒的雨。
陣雨,說來就來,說走倒也快。
十來分鐘,烏雲挪去了別處,暴雨只剩一地的潮溼。
倪星橋走出便利店之前遲疑了一下,然後轉過去,緊張又生疏地買了一包煙。
拿著煙出門,突然想起沒有火。
他又折返回便利店,花了一塊錢買了個打火機。
倪星橋第一次喝酒是因為想姚敘。
第一次抽菸也是因為想姚敘。
他躲到巷子裡,背靠著溼乎乎的牆壁,面無表情地抽出一根菸,笨拙地放在了嘴邊。
倪星橋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沒有人的小巷子偷偷抽菸,可是他試過了,不管做什麼都緩解不了自己對姚敘的想念,只剩下這一個辦法還沒試。
煙點燃了,嗆得倪星橋咳嗽了好幾聲。
他皺著眉,有些嫌,但還是再次放到了嘴邊。
他學著大人們的樣子用力一吸,這一次被嗆出了眼淚。
那感覺實在難受,可倪星橋卻突然之間嚐到了甜頭似的,自虐一樣大口大口地吸菸,嗆得自己眼睛通紅眼淚直流。
他靠在那裡抽完了一根菸,感覺已經耗盡了自己的精力。
倪星橋走出巷子,繼續往前。
其實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不想回家,也沒別處可去。
只是這麼漫無目的地在城市裡遊走,他打算再看看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畢竟再過一段時間,他也將要離開。
在他看來,姚敘只有兩個去處,要麼安城,要麼山城。
倪星橋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信心,覺得對方就在他周圍。
閉上眼,他聞到的雨後花香,姚敘也一定聞得到。
就這麼走了好一會兒,走累了,倪星橋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是到了哪兒。
又是一條巷子,房屋看起來都有些年頭了,磚牆都有些斑駁。
右手邊的電線杆上貼著髒兮兮的小廣告,左手邊是一排店鋪,距離他最近的是一家紋身店。
店名他不認識,也不知道是哪國的語言。
但門口掛著的小牌子上寫著一句話:紋身是靈魂的隱喻。
倪星橋駐足看了很久,然後邁上臺階,走進了那家紋身店。
當他再出來,天已經快黑了,從此,他手臂內側多了一句話。
用法文寫成的詩。
Mon ?me éternelle,
Observe ton voeu
Malgré la nuit seule
Et le jour en feu.
我永恆的靈魂,
注視著你的心,
縱然黑夜孤寂
白晝如焚。
他走進這家紋身店的時候,並沒有想好要紋什麼,而當他坐在舒服的沙發上,喝完了店長姐姐給他的冰鎮氣泡水,也講完了他對一個人的等待和思念,店長姐姐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給他。
那是法國詩人蘭波的詩集,店長姐姐翻開,指出那句詩。
而倪星橋,喜歡這詩,也喜歡這詩的名字。
“蘭波的《地獄一季》,”店長姐姐說,“年輕的蘭波與詩人魏爾倫相愛,張揚放縱,恃才傲物,兩個人都是天才也都是瘋子,魏爾倫甚至因為蘭波要離開,開槍打了他。”
倪星橋坐在那裡,仰頭看著倚在桌邊的店長給他講這首詩的由來。
“之後魏爾倫入獄,蘭波獨自返回法國,寫下了這首詩。”
倪星橋對這些詩人毫無瞭解,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