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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發覺自己的掌心傳來的刺痛感,和點點殷紅。大概……是剛才不小心把竹杯握得太緊,被缺口處的尖銳刺到的吧……
望著手掌,我還沒來得及想到該做什麼,耳朵就被李流風狠狠一扭,疼得嗷嗷直叫。
她恨恨地道:“你這孩子,半點不讓人省心!”
我只低著頭不吭聲,她白了我一眼,打懷裡掏出一個小盒丟到我懷裡,“自己把藥抹上!”
我慢吞吞開啟盒子,伸指蘸著裡面淡黃色的細膩膏體往手上的傷口塗著。
李流風立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許久,才聽見一聲嘆息,和風中隱約的低語:
“等我……代你向他說……便是了……”
跟誰說?說……什麼?等……等什麼?
我霍然抬頭,卻只看見李流風遠去的背影。
很快,我就後悔了……那個時候,為什麼我沒有多問她一句?
***
天上的日頭火辣辣地照著,面板上的熱度好像在提醒我,這是大白天,沒有做夢這種事情。
我的影子在自己腳下縮成一團發著抖。
不……這麼說的話,好像發抖的人是我……
我……為什麼會發抖……
我,我懷裡抱著的,是誰?
那是一張蒼老而安詳的臉。
歲月雖然在那張臉上刻下了密佈的皺紋,卻仍能看出年輕時必定是姿容絕世的大美女。
而且,看起來很熟悉……我,我認識她嗎?
不,不對,我一定認識她的,她是……誰?
剛才發生了什麼?
腦子裡有什麼慢慢地在浮現,那是……
樹影婆娑,隨風輕搖。有人回眸一笑,天地為之失色。
“我要去見師兄了……我要當面問問他,這些年來對我可有情意。若是無情,為何這般寵我;若是有情,又為何如此負我?”
我,我回答了什麼?
“真是太好了!只是……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她緩緩點頭,臉上有一種如同夢幻般的神情。
“是的,他在的地方……我很快就能去了……”
我……當時在想什麼?
我在想,她們逍遙派的輕功世間罕有,何況她多年心願全繫於此,便是相隔千里,去一趟也不是什麼難事。所以……我只是跟她說……
“那很好啊,只是……你什麼時候回來?”
她看著我,眼中滿是憐意。
“我大約是……回不來了,你要好好地過,傻孩子……”
我張口結舌,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她忽地伸手輕撫著我的頭,溫言道:
“只是你一個人在外行走,我總是放心不下的。既是我要去找師兄了,趁這個機會,便送你件禮物吧。”
然後……頭頂心一熱,緊接著渾身如同被放入了火爐烘烤一般。
再然後……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似是聽到有誰在輕輕嘆息,那聲音裡像是有著無窮無盡的遺憾,卻又極為奇怪地像是另有一種欣喜不已的心境一般。
然後……我,我……我就見到了她……
像一個普通的八十五歲的女人一樣,白髮蒼蒼的她。
我本來以為她會永遠那樣地美下去,哪怕等我都老了,她還會是那樣一副傾國傾城的模樣,拈著一朵鮮花輕彈我的額頭。
可是,可是為什麼……曾經經歷過的那些歲月,似乎就在轉瞬之間全部刻上了她的面容。
和青春一起流逝的,還有……她的生命。
是的……她是李流風。
被我抱在懷裡的人,身體已經變得冰冷的人,是李流風。
今天是十一月三十日,離除夕還有一個月。
她死了。
這個世界上最疼我的女人死了。
……
在我滿心歡喜地盤算著怎麼一起過年的時候。
在我興高采烈地端著剛燻好的臘肉給她看的時候。
在我給她做的竹杯剛削到一半的時候。
在我心裡半點準備也沒有的時候,那個人就這麼一點餘地都不給我留的,死掉了……
她去尋她的師兄了。
那個讓她糾結了一生的人,竟然早在五十年前就死了。
所以她要追去那個世界問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