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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秦梅帶著一雙兒女上京,知言再次見到韓世芳,與想像中大相徑庭,不再是昔日萎靡不振、行同枯木的模樣。世芳相貌本生得出眾,娥眉皓齒,雲貌月容,質本出塵,帶出不尋常的美,風致脫俗,猶如空谷幽蘭。
大姑母衰老許多,眼角細紋增多,面帶疲色,笑不達眼底,錦衣華服、珠光寶氣,遮掩不住她內心的疲憊與傷痕,引得屋中諸人唏噓不已。
方太君心疼女兒,外孫女差了一輩又是外姓,難得見到她對人甩臉色,對著韓世芳眼皮不抬,看來真是惱了。
世英在旁摳著衣角欲落淚,怒嫡姐不爭,憐母親心勞,更羞愧自己的處境。外祖家優渥待人,自己與表姐妹們相處甚佳,習課遊玩,暢快自在,經姐姐這麼一出事,再有何臉面賴在此處,真讓人無地自容。忍著氣性終於等著母親回客院,這才同去。
韓世芳活在自己臆造出的精神境界,並不同他人做解釋,進院衝母親福身,自回屋去。世英滿腔怒火無處可洩,下死眼盯著姐姐的背影,又要體貼母親,暫且按捺住,壓制於心。
秦梅瞧著如花似玉般的幼女,幾年不見,眉眼長開,秀麗清雅,此時雖帶出怒氣,依能瞧出素日之歡暢,舉手投足間氣質不凡。父親和母親費了心思,自己真是有愧於二老。
世英柔聲喚:“母親,你一向可好,家中祖父母及父親身體可是康健?”
秦梅噙著淚點頭,拉住世英的手坐下細瞧。
世英瞧見母親憔悴的模樣欲落淚,又覺得同母親變得生疏起來,終是忍不住報怨起長姐:“姐姐行事沒個章法,母親怎好由著她的性子胡來,京中那個閨中女子同她一般,韓家的臉面都讓給丟盡了。”
秦梅輕聲制止幼女:“她是你姐姐,血脈相連,不得失禮,於你聲名有礙。所有的罪孽讓我一人來承擔,總不是眼睜睜瞧著她自尋死路。不想嫁人便不嫁,做人兒媳有多苦,你還小體會不到。索性有我在一日,遂了她願。”
世英忿然站起來,只覺胸悶氣結,日夜盼著能與父母見面,長姐的事橫在中間如巨石阻路,繞不開避不急,從何時起一家人便得不再親密。她站在當地平息怒氣,扭頭坐到一旁:“你們想如何,不干我事,也別說給我聽,幸好把我一早送到燕京,離了徽州,眼不見心不煩,落個清靜。”
秦梅安慰幼女:“你們姐倆都是我心頭肉,母親天天掛念著你,冬天怕冷,夏日畏熱,不得安寧。”
世英定睛瞧向母親,賭氣道:“有何掛念,我在外祖家一應用度比表姐妹高出一等,家中上下人等待我親厚,日子過得舒暢,不至於在徽州礙了你們的眼。長姐有什麼好,一個外頭的男人只見了三四回,統共隔著簾子說過那麼幾句話,前些年聽她日日唸叨,我都聽膩了,句句倒背如流。徽州第一才女,便是這麼個不知廉恥的人,把禮義教養全拋到腦後,父母生養之恩棄之不顧,讓世人嗤笑韓家。她一日不悔改,我不當她是姐姐,勢不兩立。”
“住口”秦梅見幼女言辭激烈,呵斥道,說完即意識到不對,句句屬實,何必自欺欺人。
世英受驚,面色涮白,不料母親做此言,滿懷委屈,因含著淚說:“母親只知有姐姐,可曾記得尚有外祖母和外祖父,外祖母年過六旬,外頭看著康健,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幾位舅母挖空心思討她老人家開心,眾位表哥表姐妹從不敢為她添憂,姨母不是她所出,竭盡全力為舅家分憂。唯有你,每每來信訴苦,外祖母便夜不得寐,茶飯不思,嘴中雖道不再管韓家事務,卻在心中牽掛。母親,你也是為人母,由己度人,不應為姐姐一人之故,再給外祖家添憂,女兒在旁瞧不過眼,羞愧難當。”
秦梅也知愧對父母,每回都告訴自己最後一次相煩二老,臨了逢著事,忍不住求助父母。夫君離了心,婆母蠻橫,長女更是討債鬼,有人撐腰,心底踏實,不至於空落。今番被幼女說教,只覺自己立在索橋中,腳下萬丈深淵,前行艱難,後退更不易。難道真要棄長女不顧?!
世英說完不去瞧母親神色,抽身朝外走去,迎面碰上韓世芳站在竹簾外頭偷聽許久,兩姐妹對看一眼。
世英狠狠剜長姐一眼,咬牙切齒道:“遂了你的意,好生待在燕京城中,瞧著你那位王郎與旁人恩愛相伴,讓京中人譏笑韓家教女無方,厚顏無恥。”
世英說完擠過長姐身邊出門,不防被世芳一把拉住為己陳情:“世人都說我痴,妹妹尚年幼,體會不到思慕一個人,輾轉反側求之不得,何等無助。妹妹難道讓我同俗人一樣,尋個夫君嫁了,夫妻情薄,過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