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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盛三十一年註定不太平,上元宮宴,先有杜謙不合時宜攪局,後有桂王挑釁太子,君臣相聚不歡而散。之後接連數日,杜謙像打了雞血一樣連連上奏疏,一致的說辭,劍指朝中派系爭鬥。
起初眾人心中都道一聲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再冷眼瞧下去,深呼不對勁。天子從未明言斥責杜謙的越職行為,一封封收著奏摺,又原樣發回。一來一回間,兩人像有默契。
這使得原本觀望的眾官員也聞風起動,紛紛效仿,如雪花般的奏摺幾欲堆滿含章殿,口筆誅伐,順著聖意劍指內閣。御史臺更是不甘落後於人,御史們個個激慨高揚,言辭犀利,幾位閣老們都被批成了篩子.
就在大家瞠目結舌感嘆來勢兇猛,另一波更為猛烈洶湧的浪潮又由杜謙發起,他聲情並茂,言辭懇切做出國蠹論。從內閣、六部到各州府,貴極首輔微至小吏無一逃脫,數歷官場醜惡:貪婪、謀私、以朋為黨、身懷利器迫使他人服從淫威,上行下效,群魔亂舞,國已不是國.......
國蠹論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滿鍋的熱水終於煮沸,騰騰蒸氣繚繞,不計其數的人被灼傷。
處在風頭浪尖上的杜謙一如往昔傲氣凌人,獨自行走在翰林院,全然不理會如海般輿論,獨立特行逆流而上。
另有御史夾帶私貨,討伐秦敏、馮尚書派系,董大學士因與秦家結為兒女親家,亦不能逃過被人攻擊。
有一二等不甚緊要的閒散衙門並小吏們無心當差,鎮日聚在角落裡議論,爭相押寶到底是首輔先倒下還是杜尚書先垮臺。
朝中兩大派系一方咄咄逼人,另一派出奇的平靜。
秦敏按兵不動,以靜制動,更是上折自陳數罪,願領責罰。長盛帝當朝安撫老師,肯定他過往成就,又當著滿朝文武百官,閒話敘舊時瑣事,旁若無人甚是親密無間。
此舉一出,形勢急轉,眾人的關注點投向杜潤,他亦是秦敏的座下弟子,領受賜教十數年,一朝得勢,翻臉不認人,全然拋卻師生情誼。眾人都竊語,真乃小人也。
同時,秦敏再上請罪折,並乞骸骨,給賢者讓路,請聖上恩准他告老還鄉。天子三駁,秦敏三請後再請。
與杜潤行事不同,秦派反撲繞開寧閣老及揚州司馬派系,直指杜潤一人,杜家上下也成了御史們指摘的物件。
那個權貴家沒個枉|法的事,何況是內閣閣老,家中更是不乏有人仗勢欺人,貪贓枉法的事比比皆事。從杜家幾位老爺再到杜府管事,大到強買田地,小到家僕貪小利矇混商販不一而足。
批杜潤的奏疏卻不多,寥寥數幾,言簡意駭,直切要害。言杜潤身在燕京,心往江都勝地,雖食君祿,處處行事以司馬氏為先,臨了加一句指責杜潤別有用心拉攏皇子,教唆引誘,挑起爭鬥。
可謂見血封喉,招招捅到天子的痛處,令他輾轉反側不得入眠,見天色轉微,想尋個人來說話,這才有了宣孟煥之進宮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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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煥之跟著張內侍一路行來,心中也有幾份底。到了含章殿外,張內侍止步,笑容滿面道:“聖上只宣孟翰林一人,咱家不敢討了沒趣,快進去罷,別上聖上等得著急。”
殿前小內侍畢恭畢敬,孟煥之不敢拿大,更不能坦然受之,仍是照例打點,不顧張內侍極力推辭,往他袖中溜進一物,這才拱手進含章殿。
小人能通天,孟煥之從不指望從他們身上得到好處,怕一著不慎,他們禍害自己。
孟煥之進殿時,長盛帝正撫額淺寐,周遭宮人個個如泥塑石雕,常年在御前服侍練就的本事令人深為佩服。他朝侍立在長盛帝身後的內侍微一頷首,站在一旁靜候。
約一燭香後,長盛帝醒過來,一睜眼便看到殿中鶴姿挺拔的青年,喝過熱茶,推了桌前的奏摺喚孟煥之上來細觀。
孟煥之恭手推卻:“學生不敢。”
“朕讓你看便看,大丈夫不做小兒扭捏之態。”長盛帝挑揀出兩個奏摺,命內侍傳過去。
孟煥之掃一眼奏摺上字跡,仍堅持己見:“雖君師有令,然學生不能逾越。”
長盛帝見孟煥之謹慎,也不再執意,出聲詢問:“朝中之勢,修遠如何看待。”
“不破不立,好壞參半。兩虎相爭都已半敗,與其讓別人坐收漁人之利,不如早做了斷,摒清視野。若再纏鬥下去,恐殃及池魚牽連無辜。”孟煥之說出早已想好的對詞。
長盛帝輕笑:“朕原以為你會替老師說幾句好話,怎麼說你也是秦家嬌客,姻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