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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白晝苦短,有意兒在身邊,知言更覺轉眼天已黑,一天的時間瞬間流逝。屋中置著數盆水仙,官窯青釉淺瓷盆,清芬歆香,含蕊吐仙姿,厚重的門簾遮攔住寒氣,溫暖適宜。
知言穿著家常海裳紅繡滿地繡花褙子,坐在明窗下,輕聲慢語同意兒說話,瞅著他澄淨無瑕的眼睛,眉眼五官像足了孟煥之,好似孩子的父親就在眼前陪著他們母子二人,心中安然無比。
“意兒乖,快點長大,等爹爹回來咱們要長出兩顆小門牙,笑一下迷死他,讓那個沒良心的人整天往外跑。”知言嘴邊噙著笑,語調溫柔對著兒子說話,整個人籠罩在柔和光線中,溫婉和氣。
意兒生□□笑,咯咯笑兩聲,咿呀咿呀應和,目不轉睛盯著母親,黑亮的雙瞳中映出知言的影子,他也映在母親的眼中。他因在孃胎中被束住沒長大,初生時全身紅通通跟個毛猴似的,只哭聲洪亮響徹半邊府,平日裡吃了睡睡了吃,一天一個樣,才兩個多月的功夫長得白胖,活脫脫一個玉娃娃。
意兒佔去知言全部的精力,也沖淡她對孟煥之的思念之情,母子兩人相伴不知不覺間已是黃昏時分。用過晚飯,大門快要下鎖時,秦昌突然到訪,襲捲著寒氣衝進門,高揚聲調嚷著要見小外甥。
意兒已安然睡下,在夢鄉中被中二少年鬧醒,撇著小嘴很不情願,委屈得抽噎,長而捲翹的睫毛上掛著淚珠,胖乎乎的小拳頭攥得緊緊,不經意間碰到秦昌的下巴。
“姐姐,你說意兒現在心裡想著什麼?”秦昌雙眸不掩好奇,從懷中拿出一個錦盒炫耀,“我同司馬老兒比試,從他手中贏來的玉玦,就當是給意兒的見面禮。”
知言接過沁著光澤的玉器,魚龍合為一體,勾飾雲雷紋,背飾扉稜,粗曠大氣,帶著濃厚的上古氣息。司馬氏家傳的寶貝,象徵意義遠超過玉器本身的價值,她只在手中一過復又放回錦盒中。
“太貴重了,他才多大點人經受不起。你先替他收著,若意兒長大是個有出息的,再給他也不遲。”知言婉言拒絕,說心裡話,再好的東西沾過司氏兩字她也不稀罕。
秦昌微挑眉梢,不屑道:“一件玉器能有多貴重,當舅舅特意為外甥贏的彩頭,姐姐收著便是,扭扭捏捏倒不像你的做派。”他邊說把錦盒塞到意兒懷中。
秦昌絕頂聰明難道不明白此物背後的真正含義真是個傻氣的孩子!
知言暗自搖頭,只怕秦昌明知卻從來不把凡間瑣事正經看待。三房這對嫡親兄弟,秦昭太過細緻周全面面俱到,秦昌卻又大而化之不把繁文縟節放在眼裡,一母所出雖都聰慧性情差了十萬八千里。
知言本想勸解話到嘴邊又忍住,秦昌正處在年少叛逆期,平時最怕聽她嘮叨,恐這邊話頭一提起,那邊捂耳出逃再不願登門,得要換個方式跟他溝通。
“莊子上才進了剛斷奶的小羊,肉嫩鮮美,讓廚房給你做炙羊肉,再配兩樣清淡的小菜,吃完飯也不必急著趕回去,今晚先住下。正好姐姐要有幾句話對你說。”知言說話語氣比對意兒說話時還要溫柔。
此話正中秦昌下懷,他本來另有圖謀,誕著臉皮對姐姐撒嬌:“姐姐~~”拖著老長的尾音,半大的少年伏在知言肩上套近乎,像小時候一樣膩著她。
知言心裡跟明鏡似的,輕嗤:“討好我也沒用,你姐夫不在家,外書房上著鎖,旁人都進不去。”心裡頭暗罵,要不是為著老狐狸贈送給孟煥之的那把劍,小鬼頭才不會一回來直奔孟府,躲了一年多,先吊吊他的胃口再說。
秦昌並不氣餒,繼續急取:“我在屋外瞧一眼,只一眼。”眨巴眼睛做委屈狀。
知言毫不懷疑倒退兩年,這當下秦昌都能擠出眼淚,她不由笑出聲,鬆口放話:“好,你先用飯,明天早起我帶你去。可是提前說過,你想怎麼玩都成,只不許帶走。”
秦昌拍著胸脯保證只想近觀一回,星目帶笑,興奮之餘他又去折騰外甥,兩下又把意兒弄哭,訥訥地埋怨:“小外甥太不好玩。”
知言抱起兒子交給奶孃,命領下去安睡,終是沒忍住伸出手戳秦昌的額頭:“你見過誰家二個多月的孩子跟個大人似的懂事聽話,你都十三了,成天在外闖禍,盡給四哥惹麻煩。”
秦昌聞言滿身不痛快,面色也由晴轉陰,收起嬉笑認認真真問:“姐姐也覺得我做錯了不要找我年紀還小的理由,我想為家中出一份力,想為四哥和父親分憂。”
“結果呢?”知言反問,她很是心平氣和,既然秦昌一心想讓別人把他當成大人看,知言不再用哄小孩子的口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