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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六郎甫一下獄,杜尚書為兒子上下奔走,全然不知他也成了眾矢之的,司馬家的棄子,北派文人眼中釘,一方棄之不顧,另一邊群起而攻之,下場可想而知。
牆倒眾人堆,天子也惱了杜家父子,下旨讓杜潤致仕告老還鄉,杜家幾個兒孫被批成篩子,人心惶惶下擔憂自身處境,盼著早離燕京事非之地。
杜潤卻不肯,他最疼愛的幼子尚在詔獄中,無論如何也要把兒子撈出來,再提回鄉的事。這一拖,他竟沒能再有機會安然回鄉。
落井下石的人瞅準杜家的死穴,又熟知天子的性情,三人成虎,長盛帝默許了對杜家的清查。砍倒杜家的旁枝末梢,眾人把目光對準杜潤。
杜潤心胸狹小,骨子帶著一股傲氣,何曾受過這等氣,幾個兒子被革職他也被監查御史揪住不放,幾下交加,也是年近花甲之年的老人,中了風症一病不起。
主管辦案的人心中有分寸,不好直接逼死天子年幼時的伴讀,如實向長盛帝稟告杜潤病情,因此放杜家一馬,放他們全家回鄉。
杜家已成了落水狗,舉家離京之時行動倉惶,只捲了貴重的金銀細軟,其實也沒有多少好東西讓他們拿,之前算是抄了一次家,頂好的東西都叫人搜走,剩了一些尋常器物。
杜家幾位兄弟想救弟弟出來已是不能,他們能保住命都算不錯了。
大太太打發人給杜家四奶奶——她的堂侄女小司馬氏送去一百兩銀子和幾張銀票,為著都是司馬家的女兒,也為她們同為長兄的棄子。秦家有幸保住身家,不然她也有這麼一天,猶如喪家之犬逃離京城。
另一邊孟煥之連日來心中懷著焦慮,即使對著兒子也笑不達眼底,意兒手下撥拉著裝有金鈴的木球給父親,如同往常等著再撥回來,半天等不到回應。他瞪著大眼睛,慢慢爬過去,把木球塞到父親手中,嗯嗯指著示意陪自己玩。
孟煥之瞧著手中多出來的木球笑了,順手撥動木球滾向意兒,發出清脆的響聲,父子二人玩了幾個來回,逗得意兒咯咯咯笑聲不停。
許是被兒子開心的笑容感染,孟煥之也放下心中的煩憂,伸手咯吱意兒。母子倆一個毛病,最怕別人撓癢癢,意兒躲著父親的大手,妄想用自己的小手撥開,腳丫子也加上,四肢並用縮成一團笑軟了。
知言遠在院外聽見屋裡兩人的笑聲,就知孟煥之準沒幹好事,又在故意折騰兒子,她快步進屋制止道:“快到一邊去,鬧得狠了,意兒晚上睡得不踏實。”
意兒聽見孃親的聲音,哇的大聲哭出聲,伸著小手讓知言抱他。
孟煥之斜倚上榻上輕笑,兒子有趣,總想逗得他有哭有笑,就像以前愛看妻子微微慍怒的樣子。
意兒長得飛快,知言快有點抱不動他,在屋裡轉了兩圈哄著他,“壞爹爹,咱們不理他。”
意兒止住哭聲,臉上掛著淚珠,把頭埋在知言懷裡,儼然生氣,不想搭理父親。
孟煥之見狀更為可笑,伸手又想逗兒子,被知言揮開,一時等兒子睡下,她才埋怨道:“你怎麼比意兒還要小,時不時冒著傻氣。”
他只環住妻子不說話,嘴唇輕觸她的鬢角,輕輕搖晃。
通常孟煥之不開心的時候都不怎麼說話,知言耐心等待他緩過勁,兩人默聲玩著繞指頭的遊戲。
“知言,祖母曾說起過當年在燕京的艱難日子,暗地裡她把眼淚流乾了。我也曾憶恨過祖父,如今才明白,有的人生來就是長空奔襲的雄鷹,九萬里雲端盤旋,只為一次出擊。”微沉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感傷
他說的是杜六郎,現在各種說法都有,傳杜六郎已死在詔獄,也風傳著天子發話不會讓杜六郎再見天日。物傷其類,孟煥之替祖父,也替摯友感慨。
知言寬慰他:“聖上總有消氣的那一天,你再急也是沒法子,不如把心放寬等著杜六郎平安無事出來,到處你再替他打點。”
“好”,孟煥之輕吻著妻子,語氣輕鬆道:“借你吉言。”
數日後,孟煥之翹著以盼等來的不是天子消氣放杜謙出獄的訊息,而是朝中準備出兵北境,定遠侯趙家帶著上回征討流寇的大軍不日開拔,隨行的文官名單中秦昭竟然赫然在列。
且不說此時出征,待到北邊時已是秋風颯颯,寒意深深,白風捲地百草折,胡八天月即飛雪,數萬將士如何能在北境苦寒之地做戰。蠢主意有人出,可最終下決定的人難道不明白這個理。
長盛帝應該不至於昏聵到如此地步,內閣又是做什麼的?
孟煥之霎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