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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間,閉眼假寐。知言少不得幫他換衣服,拿熱手巾擦拭頭臉。
裝睡的人藉機揩油,被她用手拍開,譏笑道:“你是越活越小,都快要和意兒一樣,我也快要變成老婆子,伺候你們爺兒倆,落不了好。”
孟煥之笑出聲,把頭埋在妻子懷中,往她腰間吹氣,鬧得知言渾身發癢,哈哈大笑躲閃開。
等知言卸完妝換上寢衣上床,立即被人撈到懷中。她憋了一肚子的話,不知從何說起,手下在他胸膛上畫著圈,柔聲交待:“路上少喝酒,晚上臨睡時記得泡腳,記得按時辰用飯。”
全是閒瑣碎語,聽在孟煥之耳中萬分舒適,手下輕撫著她的後背一一應下,臨了也交待一句:“我走後,你若覺得悶,便帶著意兒回去小住。正好那邊府裡剩下不多幾個人,大家也可做個伴。”
秦昭至多能等到孩子出生,也要回北邊。秦昌要跟著孟煥之南下,他也一併帶上二寶,兩人商議好一起親眼見識造船廠。
一年多時間,秦昌與工匠合作改造了機弩和戰車,他挑選出來的那一批工匠也跟著二寶學了有六七成,這回全都要跟著秦昭去牢關。
小鬼頭自己則嚮往更廣闊的天地,說動二寶跟他一起出門,先去江南船廠,再到閩粵海邊。
二寶是個天才不假,可天才前面要加上低能兩字,他不敢跟陌生人說話交流,更談不上發揮才幹。若沒有秦昌發掘,也只能一輩子呆在莊子裡給意兒打造頑意,做無數件袖珍傢俱之流。
依二寶的性情,奴籍和平民身份差別不大,惟有躲在別人的羽翼下生活。故秦昌只從知言手裡討去身契,只笑語:“我又搶走姐姐的寶貝。”
正巧意兒聽見,忙跑到秦昌面前昂起小臉,小指頭指著自己的胸膛自我表白:“意兒是孃親的寶貝。”
屋裡人全都笑了,知言要踮起腳,伸長胳膊才能夠到秦昌的頭。少年郎用紅纓絡在頭頂束住一小半頭髮,其餘烏髮黑亮如瀉披散在肩頭。她也笑語:“你也是姐姐的寶貝,喜歡什麼儘管拿,不用跟姐姐客氣。”
許是被木訥的二寶磨掉性子,秦昌不再渾身是剌,訥訥道:“姐姐!”
知言輕拍秦昌臉龐,叮嚀一句:“對二寶好點,他是個實心的人,認準的事做一輩子,認準的人也會跟一生。”
惟有實心的呆子,才會從一而終,秦昌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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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次日黃昏,孟府中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秦家大太太進門便直言要與九姑爺面談。
知言不掩心中一絲驚愕,轉而想到大太太定是有話要捎給司馬清,她命人到前頭請來孟煥之,很是識趣帶著意兒出來閒逛。
大太太的到來也出乎孟煥之的意料,態度恭謹相問:“大伯母有話儘管吩咐,只要侄婿力所能及一定照辦。”
大太太溫婉親和,微微一笑,推過手底下的匣子,四面陰刻蘭花,掛著好生精緻一把黃銅鎖,大小能裝下幾本線裝印書。
“若得機會,把它交給我大哥,他見了自然明白。”大太太輕聲道。
孟煥之看一眼匣子,痛快應下,久久等不來大太太說出下文,她卻靜坐約有一刻鐘便要起身告辭。
怪哉!司馬氏兄妹幾人的恩怨糾葛,孟煥之素日也有些耳聞,見情形也不好多問,只跟隨著送大太太上車。
快走到垂花門處,大太太頓足輕瞥周圍的下人一眼,見眾丫頭婆子全都退到幾丈外,猶豫片刻終是說出:“有人託我捎句話,這雲非彼筠,叫他不必痴念。”
孟煥之嘴邊噙念幾遍雲與筠,抬首問一句:“大伯母可否也有話捎去,甥婿願一併代勞。”
大太太垂眸,面上現出一縷苦澀的笑容,輕嘆:“不必了,大哥也不會問,我也不願叫他知曉。免得他覺得我日子過得太舒暢,又尋出么蛾子折騰。”
話音落,留下孟煥之在原地思索,大太太帶著人逶迤而去,行在車水馬龍的鬧市中,她耳邊迴響著蘭筠姐姐臨去暹羅前的留言。
“妹妹,若有機會回江都,替我趕一回觀音山的廟會,在菩薩前上一燭香,謝他保佑。”
風華絕代的司馬蘭筠年近半百,青絲中帶著一縷縷霜色,舉手投足中仍帶著世間無二的氣度,歉然一句:“都是我連累了妹妹。”
蘭筠姐姐,你沒有連累任何人,都是大哥和心魔和野心在做祟。
大太太放鬆身子,歪在靠墊上,籲出一口氣。她會再回揚州,再登司馬家大門,也會帶著兒孫上觀音山逛廟會,離司馬氏倒下的日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