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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朗也輕嘆一聲:“是啊,我仍能記得第一回見到修遠,那時候他就差臉上寫著不痛快,渾身長著剌,兩句話說不對便要翻臉,誰能想到他現在居然最能沉住氣。”說到此處,他傾身向前舉起茶杯:“後生可畏,我敬你一杯。”
孟煥之施然受下,跟這兩人他沒必要客套。
“王家的藏書樓裡有許多手抄本和副本,待我回去後一一尋出來,或可能補上被燒燬的那批書籍。”王慎淡然插話,他很是難得開起玩笑:“揚州各大氏族家中都有藏書樓,但願修遠抄家時沒有一併蒐羅去,不然我也無力補齊典籍。”
孟煥之啞然失笑:“我竟有這等聲名?!”
“比這更過分都有”,韓世朗接一句,神色恢復莊重,“我準備終老徽州專心做個授業的夫子,敞之也要回揚州修繕缺失的書籍。修遠,以後只有你一人在官場打拼,前路艱險,任重道遠。”
不知怎麼的,這句話倒讓孟煥之想起成親前也是韓世朗同樣的戲語,心下好笑,他握拳輕咳連連應道:“好,好,好!”收穫韓世朗白眼兩枚、兩記暴粟。
他們三人中,孟煥之年紀最小,初時結伴遊走大江南北,沒少受韓世朗的捉弄,吃暴粟都是平常,米飯中埋著自己不喜歡吃的菜,打尖時非要自己張口同人打交道......
那時候,他心裡嘀咕沒見過這麼有心眼的人,之後數年方才知天下比韓世朗心眼多的人海了去,比如岳父一家人,再如家中那對大小滑頭。
見孟煥之唇邊掛著輕柔的笑意,王慎有幾分明白,從懷中拿出一封畫稿遞上:“你家思兒洗三時,拙荊也前去賀喜,回來後她畫了這幅畫。”
畫上妙齡女子懷抱著嬰兒,笑得親和,眉眼透著安詳,她身邊站著一位兩三歲的小男孩,衝著小嬰兒敞嘴笑。仔細瞧妻子和意兒後,孟煥之細看次子的長相,胖嘟嘟的小人兒裹在襁褓中,分辨不出。
“孩子隨了舅舅和外祖父的長相。”王慎適時再加一句。
“多謝敞之兄。”孟煥之對著畫像挪不開目,輕語一句“她們還好吧?”
“好!”
韓世朗奪過畫像挪揄道:“原本想留修遠多住幾日,現在看是不能了。勾魂的貓兒又下了兩隻小貓崽,他想立時飛回去的心都有。”
王慎輕搖頭,“你呀,還是這麼愛捉弄人。”
韓世朗收起笑容,神情現出一分失落,“不能了,老了,也沒了心情。”
王慎不能認同,韓世朗即使再老上幾十歲,也比他兩人能折騰得多。他和孟煥之兩人加起來,也不及韓世朗一人活潑好事。
以前出去,但凡闖禍的人十有八|九都是韓世朗,另外一次也是他們被韓世朗給牽累的。這人光生了一副好皮像,世家貴公子哄得別人團團轉,內裡卻是最沒形。
兩人你來我往扯出昔年舊事,王慎總是慢條斯理一語直中要害,韓世朗勝在機敏詭辨。
孟煥之趁他倆鬥嘴,悄悄收好畫像袖到懷中,待回屋後細看。他也不插話,反正他出的糗事最多,別人不記得,自己卻是記得,少搭話為妙。
一夜稟燭夜話,三人又同往常一般親密無間,晨光初升,推開門窗,清新空氣撲鼻而來,人也頓時清醒不少。
韓世朗指著遠處,語氣中帶絲沉重:“我同祖父商議過,書院還是上交朝廷,免得再過幾日天子不痛快,也下道旨意查封,豈不是枉費我一番心血。”
“好,我會在王大人面前代為轉呈,回京後即能上報天子。”孟煥之負手佇立,妄想透過彌天的大霧瞧清遠山,無奈不得其果。
王慎站在其後,從此處俯視卻想到的是揚州書院的山階,今後那一處地方人煙絕跡,究其罪魁禍首,大舅舅難逃其咎,其他江南的文人和各大世家呢?
學堂本是授業傳道的清白去處,生生被人用天大利益做餌,毀了這份清靜。司馬清有野心,也迎合了許多人的*。他們希望能保住江南永久繁華,更貪念江南地界能高人一等,不受天子法度制約,使足力推著司馬清往雲端爬,結果為禍一方。
“該是還書院一份清靜”,王慎如是說。
短暫相聚即是分別,又是渡口前,孟煥之乘舟北上,他要加快行程,趕在河道冰封前抵達燕京。
王慎也攜妻回原籍,他已辭去京中編修館的職務,回去後先補齊缺失的書籍,再埋頭做學問,明言今後不再北上。
韓世朗留在原地目送兩隊船隻走遠,身後一陣衣裙窸窣聲從遠及近,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二妹,咱們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