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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兒抓周宴幾日後,李家二舅一家並施老動身回滄州,帶去知言和秦家諸人準備的兩車禮物,還有孟煥之寫給李崇的親筆信。
也不知信中究竟說了些什麼,一個月後,李崇頂著寒風重回燕京,被孟煥之安排去了國子監就讀。同朝中官員休沐的日子相同,十日一休息,李崇自要回孟府,誠心向博學的表哥的請教,為自己心中一點軟弱而羞愧。堂堂男兒眼中只有妹妹的姻緣小事,擱置自身的前途於不顧,枉費多年詩書薰陶。
心中有了章法,李崇對身邊那些明裡暗裡嘲諷的話語置若罔聞,時間一長,取笑的沒了意思,也漸漸鮮少提及此事。
見表弟終於能想通其中關節,孟煥之也覺欣慰,不是所有的少年郎都能像秦家十二郎聰慧通透自己能頓悟。
除了極少數賦異稟之人,其餘人都是凡間芸芸眾生,歷經無數的磨練挫折。有人越挫越勇最終能攀上高峰,有人一撅不振一沉到底,更多的人會變得麻木不仁,喪失最初的志向。
眼前有這麼個人,孟煥之卻希望他丟掉自己的堅持,做一回凡夫俗子。
這已是第三回來到詔獄,一眼望不到頭的甬道盡頭被吞沒在黑暗中,微弱的燈光只能照亮眼前兩步,牢房中獨有的腐|敗和潮溼氣味衝入鼻中,迴響著不同人犯的慘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每回在杜謙的牢房前,孟煥之都要再往裡望一眼,他的祖父以前被關在最裡邊的一間死牢中整整三年多,手腳都被打斷僅存一口氣,難以想像如何活下來。
領路的錦衣衛態度恭敬開啟牢門上的鎖,自覺站到遠處留孟煥之和杜謙單獨說話。
孟煥之推開門踏入牢房的同時,黑暗中一個聲音響起,“修遠,早都說過叫你不必再來,我不會寫下認罪書。”
杜謙的聲音不改,氣勢更不改,一如往常冷傲孤高。
孟煥之合上牢門,再往裡走幾步,慢慢適應黑暗後,才尋到杜謙坐的位置,此次來他已做好萬全準備。
“我來是想告訴子昂一聲,認罪書我已寫好,你就等著出獄,京中肯定留不得,或流放或發配,總是能保住一條命。”孟煥之壓沉聲音緩緩道出。
杜謙一聽驀地站起來,向前邁進兩步,“欺君的大罪你也敢為?!”
孟煥之反問:“能比得過子昂膽子更大?放心,你的字跡我能摸仿個九成像,聖上不會細到甄對筆跡。當然,若子昂想連累我一起下獄公開嚷嚷出來,又是另當別論。”
杜謙堅持自己的信念死也不怕,並不代表他能忍心拖別人下水,何況孟煥之有妻有兒,日子過得和美。明知被人脅迫,他除了發怒之外別無他法。
“你,我絕對不會認罪,出獄後會再次上疏自請入獄。”
杜謙犯了牛脾氣,孟煥之也是怒不可揭,言語毫不客氣:“你再回來有甚好處,想效仿我祖父博個千古清名還是想讓天子改主意親自接你出去?識時務者為俊傑,眼前是最好的時機,朝中太平聖上心中高興,你的事也能高舉放,再等到開春,北邊戰場若是敗了,一大批人掉腦袋的時候難不保把你也算進去。”
停了一口氣,孟煥之接著說:“杜兄取字為昂,可別忘了你名謙,心懷謙卑方能昂首立足。你就聽我一言,出去後蟄伏數年,有朝一日總會讓你大展身手。能屈能伸,方為真君子。你若死了,只有杜家人傷心。”
黑暗中,杜謙無聲嘆息,杜家已倒了,父親也不知尚在人間否?幾位兄長、嫂嫂和侄兒侄女們一朝失卻榮華,終是被他連累。從幼時起,他便立誓要做世間最鋒利的劍,痛斬不平事,上打君王,下打權臣。
年少輕妄!杜謙冷笑。
見杜謙有絲動搖,孟煥之放緩語氣悄聲唸了一遍認罪書,他仿著杜謙平日的語氣和用筆,再依杜六郎的傲氣也不敢太過卑微,只似是而非承認用詞激烈,這樣不會令長盛帝懷疑。
杜謙再是反對也不能違心說出摯友所為與他毫無干係,當理想和現實有差距時,他應該如何做出決擇?是遵從本心,選擇飄渺虛無的理想,慷慨就死;還是屈服於現實,苟活在人間?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迷茫,拔劍四顧心茫然。
孟煥之留杜謙在牢中思索他的人生追求,假意同獄卒要了燈火和筆墨,約莫一燭香後出來去了大明宮。
天子不是那麼好糊弄,拿著認罪書將信將疑,並沒有看出其中破綻,加之孟煥之一如往常神情鎮定,篤定自如,讓人不得不相信真是出自杜謙之手。
長盛帝有些不甘心,做為君上又不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