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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姨娘在後頭說道,“七姑娘是怕姐姐有了自己的孩子後,就不疼她了。”
柳雁瞥她一眼,真不想她多嘴。常姨娘橫豎是和柳雁槓上了,暗地裡不敢動手腳,但明面上揭穿她,這可怪不到她頭上。上回因她而挨餓受凍的事……她可是記在心裡的!
李墨荷倒覺即使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至於冷待她,笑笑,給她理了理小辮子,“娘會一直疼雁雁的。”
柳雁可不信,但是又想信。正苦悶著,就聽見外頭有人聲,耳朵動了動,聽清了聲音,歡喜道,“爹爹回來了。”
她從凳子上下來,往外跑去。因是個子的關係,出了門先瞧見的,是被父親拉手領進來的男童。那男童低垂著眼,生得清秀,但背光而立的他,顯得十分蕭索落寞。
柳定義見柳雁要歪頭打量他,說道,“雁雁,這是你褚陽哥哥,快叫人。”
原來這就是那齊叔叔的兒子,柳雁擺擺手,“褚陽哥哥。”
齊褚陽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話。這裡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可今後卻要在這裡住下去,他很茫然。
柳雁見他竟然不搭理自己,也收回了手,寄人籬下還這麼傲氣,忍不得。轉身回了裡頭,爬回李墨荷身旁的凳子上。本以為爹爹會坐到自己旁邊,誰想竟坐在了孃親一旁,好吧,這就罷了,但爹爹另一側卻給了齊褚陽。
……罷了,齊叔叔過世,她不能計較這些,否則心眼就太壞了。
老太太見人齊了,才叫開飯。
柳定義見齊褚陽沒動筷子,拿了筷子給他,又給他夾菜。柳雁將碗推了出去,可爹爹瞧也沒瞧。
這也不能怪這做爹的,她細胳膊細腿,李墨荷又在旁邊“遮擋”,根本看不見。他倒是隱約見著旁人手腕紅腫,只往分量輕的菜上夾,那要用些力的,都沒動筷。便伸了筷去,給她撕了幾塊水煮雞肉。看得滿桌人神色各異,暗暗忍笑。
柳雁卻瞧得滿肚酸水,她的爹爹真的被孃親搶走啦。她鼓了腮子伸碗,“爹爹,我也要吃。”
柳定義說道,“過完年又長一歲了,不得總依賴他人。”
“……”她很想說娘還是快二十歲的人,齊褚陽也比她大很多歲。
李墨荷見她又惱又委屈,忙給她夾了菜吃,柳雁這才不鬧不惱。老太太可不滿了,“你怎的跟墨荷一樣,什麼事都要她自個做,才多大的人。雁雁是柳家千金,不是柳家丫鬟,別把手做出繭子來了。”
柳定義這才笑道,“娘說的是,只是將軍府裡的姑娘,總不能太嬌慣。”
“那有何不可,難不成你還想把雁雁送去軍營,跟你一樣?”老太太立即慌了,“你說長安不宜武,但你可不曾說過雁雁也不宜武,難道你真有這打算?”
柳定義苦笑,“兒子哪敢將您的心頭肉送去吃苦,好好,往後的一日三頓,我都給她夾菜,夾得滿滿當當。”
李墨荷低頭笑笑,這外頭叱吒風雲,讓敵軍聞風喪膽的將軍,在家裡卻是個不過兩句話就敗陣於母親威嚴下的大孝子,這實在令人想不到。
老太太這回滿意了,重新起筷,“吃飯,吃飯。”
柳定義應聲,順道給女兒夾菜,“吃飯,吃飯。”
用過晚飯,柳雁就蹦回了房裡,先去瞧她的琉璃珠可回來了,俯身一瞧,已和其他幾顆靜靜躺在角落中,像不曾消失過。她蹲身摸了摸那珠子,微涼的觸感留在手指上,頗覺安心。
李墨荷先回了屋裡,準備柳定義沐浴的衣裳,因時常整理晾曬,拿出來也沒聞到黴味,乾乾爽爽的。
坐在桌前的柳定義又看了看繡盒裡的方巾,還有那刺進眼底的荷花,默不作聲。
等她找好衣裳,外頭的婢女也來稟報已上好了水,可以過去清洗了。等他洗身回來,李墨荷也隨之過去。因想著今晚可能有肌膚之親,懷揣不安,準備洗久些。
柳定義坐於房中,準備看會書,在軍營對著的都是漢子,禁丨欲太久,本能的讓他期待等會的溫柔。這還沒平復心緒,下人又在外頭敲門,低聲,“二爺,二太太孃家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