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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被王阿嫂收養,王阿嫂又被迫害致死。蕭紅這樣描寫著瀕臨鉅變的小環:“小環是個被大風吹著的蝴蝶,不知方向,她驚恐的翅膀痙攣地在振動,她的眼淚在眼眶子裡急得跟水銀似的不定時地滾動,手在捉著自己的小辮,跺著腳,破著聲音喊:‘我媽……媽……怎麼了……她不說話呀!’”
這是一段精彩的白描,正像胡風先生的評說:這個小女兒是“發著顫音、飄著光帶”站立在讀者面前的。正因為小環是如此聰穎、如此質樸可愛,人們不能不擔心她將如何生活下去。這一點,蕭紅沒有給予回答,只靜靜地說:“小環再次流浪了!”理所當然,蕭紅不願意給小環安排一個光明的出路,因為那將違背呼蘭河的真實。
在呼蘭河沉重的兩岸,呼蘭河人按著幾千年傳下來的習慣而思索而生活(茅盾先生對《呼蘭河傳》的評說)。這裡的天空對人間是低的,對女性就更低。儘管如此,蕭紅在展現呼蘭河人生活的同時,把她捕捉到在低壓天空下的一縷亮色呈現給讀者。在敘述了幾個企圖穿出封建牢籠的女性無視吃人法規的同時,她著重塑造了一個以求知為生命的染坊的女兒王亞明。王亞明幸運的是有一個開明的父親,這位染坊主明白要改變生活處境就必須擁有知識。於是,他送女兒去上中學了。這是在特定的環境制約下給予女性的寬鬆,停滯在偏見中的社會卻不接納這種親情的寬鬆。王亞明被富有的同學擠對、嘲笑,被道貌岸然的女校長蔑視。起因是王亞明有一雙說青不青、說紫不紫、被染料浸醜了的手。這篇以“手”命題的小說,陳述了那些富有的、“講衛生”的女士們屈從於社會的偏見,不懂得勞動在生命中的重要而認為那雙手醜。那位自以為有知識的女校長,不懂得在男性中心的社會中勞動婦女掌握知識是生死攸關的大事。表面上,富有的女同學、有學問的女校長比王亞明整潔、美麗;實質上,她們缺乏的恰恰是王亞明那堅決地為改變生活而奮鬥的可貴精神。當王亞明被女校長以不可能考試及格的理由推出校門時,王亞明仍滿懷信心地說:“回家把書好好讀讀,再來。”多麼鏗鏘的語言,蕭紅為王亞明安排了一個雖然迷濛卻是意味深遠的結尾:“出了大柵門,她們(王亞明和接她回家的父親)就向著遠方,向著迷濛朝陽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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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筆下的女人(2)
蕭紅在民族存亡的抗戰大時代裡,把她家鄉掙扎在生活底層的芸芸眾生推向讀者,重點敘述了女人的痛苦。那眾多體現著中華傳統美德——威武不屈、富貴不淫——的人們,似乎仍在我們耳畔呼喚:呼喚著溫飽、呼喚著自由、呼喚著女性的尊嚴。感謝蕭紅,為歷史留下了這力透紙背的強音。
一代故人
加拿大溫哥華大學歷史系博士生諾爾曼·司密斯立意研究中國三四十年代的東北女性文學,他在閱讀了若干部東北女作家的作品之後,寫信給我說:“我在深思一個主要的論題,我想那個兩個字‘忍耐’是正好。我覺得您們滿洲女作家特別瞭解忍耐,也許比別的中國人深沉的……我真的不知道您在那裡找到了怎麼龐大的忍耐。”(此信是用中文寫的)
這位碧睛褐發的西方青年,用西方的思維方式,理解了東方女性的苦難,挖掘出來東北女作家的忍耐,且是龐大的忍耐。設如作為東西方文化溝通之點之線,可以說是起點不凡。
使司密斯困惑的、不知道東北女作家從那裡找到的“忍耐”,對生長在東北大地上的女作家(包括我在內)來說,既簡單又明晰。我們這一代人,幾乎是從有記憶的一天起,便是“滿洲國”康德皇帝的臣民了。這個康德,除了他在詔書上使用的傳國御璽之外,我們對他一無所知。當時,老百姓的柴米油鹽,由滿洲國的厚生省(相當於民政部)管。厚生省的主管是日本人,取暖的煤、裹腹的米,統統支援“大東亞聖戰”去了。就是我們這些能讀得起中學、屬於上層社會的仕女,三餐中也有兩餐半是高粱米,那半餐是苞米米查子、苞米麵。幸而肥沃的黑土地能夠收穫土豆、蘿蔔,才免得我們吃草。白米,一般是朝鮮人種的,黑市價格高得嚇死人。我一個同學的媽媽得了腸癌,渴望喝上一碗白米粥,卻直到閉眼,也未能獲得一撮白米。這種嚴酷的生存環境,“忍耐”伴著生命存在。
我高中畢業後,曾在《大同報》短暫工作過,與女作家吳瑛同事。我倆是省女中的先後同學,她大我幾歲,當時已是小有名氣的女記者了。她在《青年文化》(康德十年10月號)雜誌上發表的小說《鳴》中有這樣一段話:“你是一條狗,你奪去並佔有了我的一切,你還想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