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河(沉夢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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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周認為，金枝根本就沒有怎麼勸說曉彤。

大年初一，天不亮，夢周就去了貢梨園老槐師父家。這是夢周必須得走的一個親戚，雖然他現在不幹木工了。但，老槐師父和小唱的恩情，他一輩子也不能忘記。

小唱的初一，是在婆家過的，夢周並沒有見到她。聽老槐師父說，小唱剛剛生了孩子，是個女孩。雖然生的是個丫頭，人家也沒說半個‘煩‘字，小唱的婆婆，人家高興地很。每天吃飯前，都乖乖、寶貝地喊小唱。問她想吃點啥飯，是要鹹一點，還是要淡一點。人家看女孩，比看男孩還高興，天天抱在懷裡，親過來親過去，讓小唱都撈不到攜一把，抱一把。

小唱有了個完美的歸宿，這也正是夢周希望看到的。夢周很慶幸，多虧自己當初，沒有走錯那一步。要不然，豈不是害慘了小唱，讓她和自己，一起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夢周在外邊耗到傍晚，才回家。但，他還是給人看到了。發現他的不是別人，是穀穗。穀穗怕夢周娘大過年地一個人孤單，給她送來了一碗餃子。剛要出門的時候，就碰到了從老槐師父家回來的夢周。

穀穗抑制不住欣喜，問夢周怎麼這時候才回來？夢周吱吱唔唔地還沒有回答她，她卻要回家再去端碗餃子，給夢周吃。

小河岸邊人家153

夢周攔住穀穗，說：“嫂子，你別去！就是端來也沒人吃，我吃過飯了。”

穀穗掙脫夢周，說就是不讓她去端餃子，也得讓她回家。嗔夢周說：“跟你哥、你嫂子還外氣啥？”

夢周追著穀穗出去，小聲對她說，要她不要聲張，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回來了。

穀穗問夢周害怕啥？說那個曉彤根本就沒有來過陳夢集。她就是來了，大家也不會讓她在陳夢集撒野，更不會讓她把老太太怎麼樣了。她就是對老太太說個‘不’字，村裡人誰會不管不問？陳夢集也是個千把人的大莊子，別說都去跟曉彤吵了。就是出來三勾之一的人，一人一口唾沫，也把她淹死在陳夢集了。

夢周對穀穗說：“還是小心點好，關鍵是人家佔理，咱不佔理。”

穀穗不屑一顧地說了一句，什麼佔理不佔理？誰的嘴大誰佔理，誰的嘴小誰沒理。然後，撇開夢週迴了自己家。

夢周剛剛回到自己家，就聽到靈靈、秀秀和帆帆，一路嘰嘰喳喳地往他家跑了過來。靈靈最大，她的聲音也最先到了夢周家。夢周和母親一起迎出去，聽聽到靈靈她們有笑的，有鬧的。

帆帆小，沒有靈靈和秀秀跑得快，就在後面耍無賴，說：你倆別慌，讓我走前頭，是俺的夢周叔回來了，不是你的夢周叔……

靈靈和秀秀也不等帆帆，還故意逗她。說：“不是你的夢周叔，是俺的夢周叔。”

帆帆著急了，一邊往夢周家跑，一邊裝著哭腔連忙爭辯，說：“是我的夢周叔……”

靈靈和秀秀偏偏故意逗她，說，就不是她的夢周叔。

夢周迎著過去，抱起了在最後面的帆帆。見靈靈和秀秀沒有爭過自己，帆帆這才破涕為笑，抱著夢周的頭，把自己的臉蛋貼在了夢周的臉上。用自己誇張的表情，歪著頭跟靈靈和秀秀撒嬌說：“看是俺的夢周叔不？”

見夢周真的回來了，三個小孩子搶著問夢周，是啥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去她們家玩？她們個個都覺得和夢周親熱不過來。

帆帆緊緊地抱著夢周，好像她一鬆手，夢周就會放下她，而去抱靈靈或秀秀。她一鬆手，好像夢周就會又走了，而且不再回來似的。

夢周問帆帆，過年媽媽給她買新衣服了沒，都是吃的啥好東西。帆帆揪著自己身上的新衣服給夢周看，說，這就是媽媽給她買的新衣服。

穀穗隨後和小鴿一起來了，她手裡端著滿滿一碗餃子。夢周讓穀穗把餃子端走，說自己真的吃過了，一隻手抱著帆帆，一隻手和穀穗推讓。

穀穗生氣地問夢周，是不是嫌孬？一碗餃子是能撐著你，還是能吃窮她？如果看得起她和小鴿，就把這碗餃子吃了。

小鴿也在旁邊讓夢周吃了，說：“端都端過來了，總不能再讓俺端走？！”

穀穗想從夢周懷裡接過帆帆，說：“帆帆下來，讓你夢周叔吃餃子”

帆帆卻說什麼也不肯下來，她從碗裡用自己的小手，捏一個餃子往夢周嘴裡塞。夢周不肯吃，她就裝著哭腔向夢周娘求援，說：“奶奶，俺夢周不吃，你打他！”

夢周只好吃了帆帆拿給他的那個餃子，然後讓母親把餃子接過去，說等他餓了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