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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人不帶髒字,這是第三好,是嗎?”
“你還有心情說笑!”
殷振陽聳聳肩,從她手上取回信箋。“她句句帶刺,只差沒寫上‘趨炎附勢’四個大字,這還不叫罵人不帶髒?”
谷冰盈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行若無事的他。“我看得出來,她的怒氣很深,不是怨氣,是怒氣!”
她彷彿可以看見鍾採蘋諷笑著振筆疾書的神態。
同是女子,谷冰盈自然能讀出她字裡行間的決絕,她是鐵了心不要這門婚事,才會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我知道。”殷振陽喃喃道。“師妹從小就不是能任人搓圓捏扁的軟骨頭,現在恐怕只會更倔更傲。”
也因此,她無法忍受男方提出退婚,不是因為她對他有什麼特殊的依戀,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她反將他一軍——要他歸還寒螭帶。
寒螭帶是一柄可以盤在腰間的極品軟劍,位列十大兵器譜之首,而寒螭帶的前任主人,正是他的恩師。
訂親之後,師父便將寒螭帶傳授給他,所以自他十六歲下山以來,寒螭帶便是他的隨身兵刃。
劍在人在,劍亡人亡。江湖中人對自己的兵器皆極重視,更何況寒螭帶這等不世神兵?沒有人會相信他只是“遺失”了自己的兵刃。追回寒螭帶,形同將他們解除婚約之事昭告天下。
殷振陽心頭一凜,低頭又看見谷冰盈憂心忡忡的眼神,他知道他們想到了同一個關鍵。
“師妹真傻,這不是存心玉石俱焚嗎?”
他喃喃著。他對鍾採蘋的印象還停留在十年前她惶怯荏弱的模樣,完全無法和寫這封信的剛烈女子聯想在一起。
鍾採蘋的要求讓事情變得複雜,退婚之事一旦傳出,他勢必承擔背信棄義的罵名,極端衛道人士或許會把他打入欺師滅祖之流。
但,這畢竟是男人的世界,必然也會有人歸咎於鍾採蘋,無根的流言蜚語只怕會對她造成更大的傷害。
而谷冰盈也無可避免地會遭到池魚之殃,畢竟殷振陽與鍾採蘋早有婚約,她是第三者。
心念及此,殷振陽不由得嘆了口氣,沉吟不語。
良久,谷冰盈難以忍受僵凝停滯的沉默,終於憋不住地開口道:“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她的心一陣惶然,眼前擺著這麼大的難題,他會不會就退縮了?或許過陣子若無其事地將鍾採蘋娶進門,或是要求她同事一夫……
不!她絕不與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把寒螭帶還給她。”
“你忍心這樣傷她?”
“我不忍心傷她,但是更不能委屈你。”殷振陽圈緊她。“煙雲紫翠是我們家單傳長媳的信物,非拿回來不可。”
這才是鍾採蘋的殺手鐧,她不愁他不歸還寒螭帶,畢竟煙雲紫翠還在她手上,殷家可以不要她這媳婦,但總不能連傳家之寶都不要了!
“振陽……”
殷振陽伸指點住她的唇。“傻冰兒,我可以沒有佩劍,卻不可以沒有你,你比寒螭帶重要多了!”
谷冰盈嚶嚀了聲,緊緊回摟住他。儘管她信任她的男人,但是心裡卻隱約有股難言的不安。
鍾採蘋顯然是個心思縝密、城府甚深的厲害角色,就算收回了寒螭帶,她真的願意將婚約一筆勾銷嗎?
她不敢如此樂觀。在她看來,這是鍾採蘋以退為進的手段,讓殷振陽沒辦法毅然決然解除婚約。
那麼,她該怎麼辦?
第二章
淡淡的三月天,正是鶯飛草長的季節。
一陣風來,湖心亭裡障紗拂動,疏疏落落的琴聲迴盪在碧湖上,頗有幾分懶添金鴨任煙消的嬌慵氣息。
小亭裡,驀然傳來一聲“噗哧”帶笑的輕斥道:“我的小姑奶奶,哪有人似你這樣的!”
障紗中人影閃動,侍兒們正忙著張羅兩位小姐的香茗茶點一應什物,不住進進出出。
嬌脆的笑語絮絮道:“說要賞景又怕風,張了這麼層紗幔,哪還瞧得清外頭的景色呢!”
似有心若無意,幾聲琤瑽連響之後,便只餘斷續清音悠悠渺渺地散入風中,疑幻似真。
“便當是你畏風怕寒又想出來透透氣吧!可你說要彈琴,卻也是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
“彈不成曲調,也罷了!”
琴聲乍歇,淡淡悠悠的語氣,彷彿化進了淡淡悠悠的湖風裡。
揚手摒退了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