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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裡,我比較介意的是它們的質感與造型。並且,我也不在乎是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什麼東西帶回去,來潘家園,重要的是,見識一下這麼一大片滿坑滿谷的來自中國大江南北、不同族群文化的民間物件,和這些操持各種不同地方口音的人們隨便侃侃,聽聽四下嘈雜的人聲,聞聞這裡混雜了年代、塵土與風霜的氣味,而你,只消移動一下腳步,換一個攤位,就好像經歷了一趟不一樣的文化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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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高碑店營造消失時空(1)
The Gaobei Shop
Reconstruction of the Lost Eras
文朱葉青
圖朱葉青
高碑店不是商店,而是地名。我知道的高碑店有兩個,一個在河北、一個在北京,我要說的是後一個高碑店,在京通快速路的第一個出口處。原先,這裡是農民的菜地,後來變成外來人口聚集地;再後來,有人悄悄在此跑馬圈地而積累著原始資本。近年來,高碑店在京城有了名氣,常有漂亮的小汽車拉著一些漂亮的人兒來此地盤桓、觀賞、流連、淘換,以滿足一種可以稱之為漂亮的物質需求。既然是物質的需求、且又能蘊含精神的意味,這就是古代傢俱所獨有的奇妙之處,高碑店之所以吸引人,就是因為這裡有很多連綿相鄰的古舊傢俱修復廠,說起來是廠,其實也是店,人們來高碑店的終極目的就是要淘換這些古舊傢俱。
高碑店,終於因為有了古舊傢俱而名副其實了。
我是古傢俱的發燒友,可謂古傢俱之癮君子。好在我對於古傢俱的發燒與上癮也早,也曾過足過癮,過癮之地自然是高碑店。我住在高碑店之東的大黃莊,距離高碑店也近,時常流蕩著就來到高碑店的小河邊,當時,作為古傢俱集散地的高碑店尚不為外人所知,也還是古傢俱進入商業市場的初始階段。我經常來此盤桓、流連,偶爾遇上好東西也淘換上幾件。
那時的高碑店,古傢俱堆積如山,且不是一座山,而是好幾座山,就這麼隨便地堆放在高碑店河邊的沿岸。隔三差五地,傢俱山沒了,又隔三差五,新的傢俱山又壘了起來。外地古傢俱就這樣被人一車一車地運送到高碑店來,一批又一批,一日復一日,我也就定期來此混跡其間、假裝是古傢俱商人的模樣而加入了觀賞與淘換的行列。那時節,來此地購買古傢俱的,多為建國門朝陽大棚一帶的古傢俱商人,他們來此買上一批未曾修復的傢俱,拉回去簡單修復,轉身再拉到朝陽大棚,然後用一些簡單的英語將外國人的興趣勾引起來,當時買中國古傢俱的消費群多是些外國人,北京人卻忙於將家裡的老傢俱淘汰掉,換上一些時髦的組合櫃與聚脂類的新潮傢俱。北京人現在也開始注意這些古傢俱了,卻有些晚矣,有很多好傢俱都被運到國外去了。於是現在的中國人開始買些破爛古傢俱以作為時髦,或者,去買那些新作的古傢俱。這一類對本民族文化遺產禮讓於人的態度,亦即先拋棄而後去尋找的模式,也算是中國人所特有的專利了。
我知道那時有人就用家傳的整一房清代紫檀傢俱換了一套羅馬尼亞組合櫃,更換之後,臨到紫檀傢俱出門,主人提出留下一隻紫檀方凳作為念想,紫檀傢俱新主人也就仁慈地答應了。十年之後,當社會上開始發熱古傢俱,那人請專家來看這隻方凳,專家說這是一隻帶有皇家氣的紫檀方凳,價值一輛小汽車,主人聞之,於是乎悵惘地想起了那一房更換羅馬尼亞傢俱的紫檀傢俱,我猜想他一定不會去多想,因為想多了,心臟會快速地搏動而顯得有些過分。
回想起來,也真有趣,僅十年,在中國人的集體意識裡就已經將一個關於古傢俱的大夢,完整地做了一遍。先是將其當作垃圾扔掉,再撿回來視如珍寶,最後,終於發出了失而復得的微笑。現在,我看到生活在大陸上的中國人重新帶著這般折騰古傢俱的微笑而去折騰建築了。
想想中國人這樣能折騰,很有一種過癮的感覺。
我寫過一篇隨筆,名《琴》,有一段這樣的文字,曰:
我原先放琴的那間屋子,羅列了幾件精心搜求的古傢俱,大多為明式風格,亦有兩件清代之物。古傢俱的表面,龜裂而陳舊,樸素也淡遠,依然保持了歲月的痕跡。似乎歷史並未遠去,而如情人一般依附於古傢俱神韻之間,散發著清淡的記憶。
古琴,擱置一件明代的鐵梨木畫案上,協調極了,有一種生來如此而不可改變的意味。置身於如此環境,禁不住去想,古代的時空雖然消失了,而我刻意營造了一個消失的時空。人在其中未曾